「等一下!」金苗苗站起身來,打斷了蔣二爺的講述,「這可是跟之前的說法,是完全不同的。之前說永嘉帝是非常不愿意康順皇后生孩子的,因為會妨礙他們之間的感情,是不是?」
「對啊,確實是這樣的。」
「但現在為什么又可以了?成為了皇太子、成為了皇帝之后,就不擔心兩個人的感情了嗎?就不擔心有個孩子會影響他們之間的情感了?還是說,就不再擔心康順皇后會因為生孩子而發生意外、離他而去了?」金苗苗一臉的唾棄,「這么一看,永嘉帝對康順皇后的感情也不是那么的濃烈,至少沒有他自己說的那么好,那個時候他只是一個被禁錮在封地的親王,如果沒有康順皇后的陪伴,恐怕在封地的那十年,生活得不會那么開心吧?」
「我也是這么想的。」梅林湊到金苗苗的身邊,附和道,「不說別的啊,就單說他要自己選太子正妃什么的,不讓我選,我就要撂挑子的那種態度,聽上去就不像是能有什么擔當的人,我都懷疑,他是不是真的很愛康順皇后,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
「可能是愛的,但不多吧!」金苗苗點點頭,「況且,他都成為這天下最尊貴的人了,感情什么的,有沒有對于他來說沒有多大的必要了吧?」
「我覺得也是。」梅林嫌棄的撇撇嘴,「成為了皇太子、成為了皇帝,就會有很多小氏族源源不斷的往東宮、往皇宮送漂亮的姑娘,康順皇后再怎么樣,樣貌肯定不如以前了,永嘉帝看到了這些鮮嫩的花花草草,應該早就被迷了眼吧?還有可能覺得以前的自己簡直就是缺心眼,在永州的那十年,簡直就是在浪費時間,對吧?」
「我覺得是這樣,雖然他寵幸了那么多的后妃,讓她們生下來孩子,還狠下心留子去母,但正是因為這樣,他的后宮才會有更多的新鮮面孔,這才是他追求的!」
「沒錯!」梅林和金苗苗擊了一掌,「假惺惺的男人,真惡心!」
這兩個人把心里的怒氣都撒完了,看了看屋子里面的其他人,看到他們全都哭笑不得看著她們,兩個人有些不解。
「干嘛這么看著我們?我們說的不對?」
「對,特別對!」金菁拉著兩個人重新坐下,遞給她們一人一杯茶,「消消氣兒,別那么著急就下結論,聽二爺慢慢說。」
「就是,好好坐下,聽我慢慢說。」蔣二爺看到兩個小孩氣鼓鼓的樣子,忍不住笑了,「消消氣兒,沒有必要為這么一個人生氣,也沒有必要為了他氣壞自己,好不好?」聽到金苗苗和梅林哼了一聲,他無奈的搖了搖頭,轉頭看看一臉淡定的沈茶,輕輕一挑眉,說道,「這次小茶倒是很沉得住氣,你不生氣?」
「生氣?不生氣啊,為什么要為不相干的人生氣?」沈茶輕笑了一聲,「永嘉帝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死的透透的了,我為什么要為一個死人生氣?因為他出爾反爾?不,他會變,是在我的預料之中的。」….
「為什么?」
「從他的兄長故去,他可以成為皇太子,他同意這個決定開始,他的改變就是必然的啊!」沈茶一攤手,面無表情的說道,「一個默默無聞的王爺,和一個天下至尊的皇帝,怎么可能是一樣的?身份變換了,想法就不一樣了,全天下都是他的,又何必拘泥于一個康順皇后?但他還是要念及著周家為他看著永州,康順皇后和她的姑姑陪了他那么多年,多少要給點面子,對吧?而且,他用的借口非常的好,帝位需要繼承,沒有孩子的話,宗室的長輩們也不會答應的,西京城的那些才發世家也不會同意的。有了這樣的借口,就算康順皇后心里不舒服也是沒有辦法的,她本來就不是宗室、門閥世家眼里合格的后妃,如果她這個時候表達了自己的不滿,其實就是給了宗室、門閥世家一個借口,逼迫永嘉帝徹底 廢了她。」
「而宗室和門閥世家說不準就等著這一天。」沈昊林冷笑了一聲,看著其他人向自己投來的眼神,解釋道,「如果康順皇后被廢,就代表著永嘉帝的后宮徹底空虛了,也代表了永嘉帝被迫跟永州周家決裂,徹底劃清界限。沒有了永州這條后路,永嘉帝不就是只能乖乖的任人擺布了嗎?」
「真的嗎?」金苗苗吞了一口口水,看看朝著自己點頭的沈茶,又看看岐伯和蔣二爺,「真的會跟國公爺說的這樣?宗室和門閥世家是這樣打算的?」
「真的。」蔣二爺點點頭,「永嘉帝在自己手札里也是這么寫的,他覺得這些人的目的就是這樣的。而且,不只是他這么認為,永州周家和康順皇后,也是這么認為的。」
「康順皇后?」金苗苗微微一皺眉,「所以,她也察覺到了這一點?永嘉帝的轉變難道都是默許的?是他們之間的默契?」
「算是吧!」蔣二爺點點頭,「為了他們自己的未來,不讓宗室和門閥世家得逞,他們必須要退讓,必須要做出一些改變,這個也是沒有辦法的。」
「果然,身份不同了,就什么都不一樣了。」金苗苗輕輕嘆了口氣,「不過,我還有個問題,為什么非要永嘉帝繼承皇太子的這個位子?他的兄長們應該是都有子嗣的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永嘉帝的長兄,先太子要年長永嘉帝十四還是十五歲呢,他一共有三個孩子,長子比永嘉帝也就是小了一兩歲,完全可以不用勞煩永嘉帝,而是立皇長孫,這也不是沒有先例,對不對?」
「先太子的三個兒子都死了,包括皇長孫。」岐伯輕輕嘆了口氣,「永嘉帝的幾個兄長,還有他已經成年的侄子們都是沒有落的一個好結局的,雖然給出來的原因,無一例外的要么是病死,要么是意外,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背后的真相肯定沒有那么的簡單。」….
「我也聽宮里的老人閑聊的時候,說起這里面是有隱情的。」薛瑞天想了想,輕輕嘆了口氣,「你們知道吧,雖然已經過去了很多年,但是皇宮這個地方,很多秘密都是口口相傳的,就只能跟他們聊天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我記得有個董爺爺說過,他聽以前的人說,永嘉帝幾個兄長和他們的孩子都死的非常的蹊蹺,非常的莫名其妙。」
「董爺爺?」蔣二爺輕輕一挑眉,「董老頭兒啊,他確實是知道很多,聽說年輕的時候,他特別喜歡打聽這些小道消息,聽別人講古什么的,一般來說,從他嘴里說出來的,十有八九都很靠譜。」
「真的嗎?」沈茶眨眨眼睛,「是那個整天都笑瞇瞇,在太后娘娘的院子里面懶洋洋曬太陽的老爺爺?」
「就是他!」蔣二爺點點頭,笑瞇瞇的看著沈茶,「他沒拉著你講古?」「嗯……」沈茶輕輕搖搖頭,「沒有,倒是每次去都塞給我好多好吃的。」她看向沈昊林,「還不讓我拿著,都給兄長拿著,是吧?」
沈昊林點點頭,笑了笑,說道,「后來董爺爺過世了,我們在邊關打仗,沒能及時的趕回去。回去之后才知道,董爺爺把自己的東西都留給了我們,小玨和小白,還有小天兒得到了他留下來的那堆書,還有他的手札,茶兒得到了他珍藏多年的那些小玩意兒,給我留了很多兵書,也不知道他從那兒收集來的。」他輕輕嘆了口氣,「董爺爺是好人。」
「對,是特別好的人。」
「他很喜歡孩子,所以,對你們特別的好,尤其小茶,他很心疼你。」蔣二爺笑了笑,「他跟你……」他停頓了一下,「祖父關系很好,所以,當年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但他很反對那個計劃,想要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但是還沒等他想出來,就發生了意外。」
「所以,我第一次進宮,他就知道我是誰?」
「知道的!」蔣二爺點點 頭,「但你祖父不確認的話,他沒有辦法跟你說這些的,何況你那個時候身體不好,受不了什么太大的刺激。」
「我能理解的。」沈茶點點頭,「如果董爺爺泉下有知,知道我們相認了,應該會非常的欣慰的。」
蔣二爺笑了笑,喝了一口茶,又重新說起了之前的話題,他看了看薛瑞天,朝著他揚揚下巴。
「董老頭兒跟你說什么了?」
「他說,永嘉帝的那幾個兄長,還有皇侄死的很蹊蹺,尤其是先太子,太離譜了。他跟我說,之所以永嘉帝會上位,就是因為真的找不到一個更合適的了。」
「沒錯。」
「還有,先太子妃、側妃、侍妾,還有幾位王妃以及東宮、各王府牽扯到這些命案里面的人,平時跟永嘉帝那幾個兄長關系密切的,都在第一時間被下了天牢,從此就沒有出來過。」….
「他說的沒錯,就是這樣。」岐伯點點頭,「這些人不止沒有放出來,而且,王妃、側妃、侍妾的娘家也是受到了牽連。」
「對,因為所謂的病死和意外都不是很準確,病死的應該是暴斃,意外應該是被制造出來的意外。」
「暴斃?」金苗苗微微一皺眉,看向薛瑞天,「怎么判定的?確定死亡之前,都沒有感覺到身體不舒服什么的嗎?」
「董爺爺是這樣說的,尤其是前太子,永嘉帝的長兄,就是早晨起來一口氣沒倒上來,然后人就沒了,都沒來得及呼救,更不要說等太醫來了,太醫到了,人都涼透了。皇長孫倒不是這個死法,而是騎馬上朝的時候,馬受驚了,和另外一匹受驚的馬撞在了一起,兩人兩馬當場死亡。而另外一匹馬的主人,是永嘉帝的三哥。」薛瑞天一攤手,「基本上后來那些皇子的死法都這樣,不是被一塊饅頭噎死,就是走在路上被從天而降的花盆砸死。」
「這……」金苗苗和梅林對望了一眼,「這確實是很蹊蹺啊!」
「所以,前太子妃、側妃、和幾個侍妾都被抓了,還有那幾個王爺的王妃、側妃和侍妾,以及他們身邊的丫頭、內侍、侍從,但審了很久也沒有審出來。后來前太子和那幾個王爺下葬,這些人就被強迫殉葬,他們的家人也被抄家流放,這個事兒就這么過去了。」
「殉葬?」沈茶一皺眉,很不贊同的說道,「這都廢除多少年的制度,怎么還有人會想著讓人殉葬?」
「因為不是正常死亡,宗室和門閥世家的那些大人物們都懷疑是身邊人動的手腳,所以,不可能放過他們的。」蔣二爺一攤手,補充道,「前太子暴斃而亡的第二個月開始,永嘉帝的幾個兄長就接二連三的出事,有幾個遇到了意外,沒有當場死亡,以為自己逃過一劫的人,隔不了幾天,再次遇到危險,這次就沒那么好運躲過去了。」他輕輕嘆了口氣,「殉葬雖然很惡毒,但在那個時候,可以平息西京城的一些恐慌。而事實證明,這非常的有效。」
「永嘉帝的兄長、侄子這么快就沒了,首先被懷疑的人,除了身邊的人,還有這些有可能繼承皇位的人吧?」沈茶微微一皺眉,「剩下的這些去了封地餓王爺、郡王就沒有受到懷疑?沒有被調查?」
「其實都是被調查了,只是他們自己不知道而已。這次的調查,確實是查到了一些問題,但并不是確鑿的證據,也只能是不了了之的。這里面被調查的人里面,真正干凈、沒有任何嫌棄的只有永嘉帝。」
「是因為他愛玩?」
「對,因為他喜歡游山玩水,根本不在意西京城發生了什么,甚至……」蔣二爺輕笑了一聲,「收到兄長們死訊的時候,他帶著康順皇后在南境小鎮,想著是不是要出海游玩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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