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欒老板還沒有來晁州之前,忘憂散這個生意的規模其實不是很大,主要晁州這個地方,雖然也是江南,但比起姑蘇來說,還是稍微偏僻了一點,也沒有那么多見多識廣的人,要不然,當初老族長幫我父親找藥,也不至于那么困難了。」
「如果不是靠海,如果不是有大規模的碼頭,基本上可以算是江南最邊上、最不富庶的地區了。」
「對!」寧橙姐姐點點頭,「所以,認得這東西的人不多,族長在接手的時候,都不知道應該怎么賣。」她一攤手,「想的都挺好的,但其實太高估自己了,晁州并不是一個多么大的城郡,富人也沒有那么多,可以買得起或者說真正需要這個東西的人,也沒有多少人。除了原本的那些病人之外,很少有人知道忘憂散是什么。」
「所以,最開始的銷路,其實并不好?」看到寧橙姐姐點頭,沈茶一挑眉,「后來呢?」
「后來家里的一個腦子比較靈光的長老,想了一個法子,他在茶里里找來了他平時關系比較好、財力還還算雄厚的紈绔,請他們先試用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走了什么狗屎運,那幾個紈绔子弟試用完之后的半個月,這個生意就慢慢開始火紅起來了。」
「確實是個有腦子的,但這個腦子沒長對地方。」寧老夫人拍拍手,冷笑了一聲,說道,「但單就從做買賣上來說,她走的這個路子是對的。雖然俗話說,酒香不怕巷子深,但有些不太方便廣而告之的東西,還是挺怕巷子深的,這種東西要不是靠著自己體驗,是感受不到的,光靠嘴巴說,沒有人會相信的。畢竟忘憂散不是別的東西,人家是要花大代價、花大量的真金白銀去購買、體驗的,總要讓人家先試一試,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合心意才行。」
「有的時候,一些比較老的鋪子,在推出新品的時候,也會用這個法子。」沈茶嘆了口氣,「這不算特別高明的法子,但是有用。」
「對的,有用又高效,很快就能看到成果了。」寧橙姐姐給自己倒了點茶,淺淺的喝了一口,又繼續說道,「有了銷路,他們就開始擔心起地方來了,左選右選,選了一家茶樓,這家茶樓其實在晁州很有名氣的,也是寧家自己的產業,根本不用擔心,萬一出現問題了會怎么辦。」
「用自己名下的買賣做這種生意,萬一被告發了,恐怕百口莫辯,跑都跑不了了吧?」
「最多就是一個約束下人不利的問題,多大的火都燒不到寧家的身上。」寧老夫人擺擺手,「這些都是慣常的手段了,何況,沒有人相信,桃李滿天下的寧家會敢這么缺德的買賣的。」
「沒錯。」寧橙姐姐也同意寧老夫人的話,「而且,他們選擇的茶樓非常的好,這個茶樓分為前院和后院兩個部分,前院是用來招待一些散客的,比如偶爾來喝茶、來談事情,心情不好來消磨時光的,后院就是用來招待常客、貴客的,寧家談生意,如果是正經買賣,不需要到家里談的那種,要么就去茶樓,要么就去寧家的飯莊或者酒樓。」她輕輕嘆了口氣,「那位長老請晁州的紈绔子弟試用忘憂散,就是去的茶樓的后院,那個院子人少、比較幽靜,私密性也是非常強的,不會輕易被人打擾,就算是吸食那個忘憂散出了丑,也不會被人看到。」
「真是想的還挺周全的啊!」沈茶冷笑了一聲,「只是晁州這個地方,又怎么搞到忘憂散的?」
「長老們之前每年都會出去幾次,明面上說是去各地講學,其實他們手下的心腹就會到處進忘憂散回來。但這樣的成本非常高,他們只能靠著提高售價來盈利,所以,有一段時間,大概一兩年吧,一百兩金子只能買……」她拿起一塊綠豆糕,「這么大一塊的忘憂散,這對于那些把忘憂散當正經藥材來試用的人來說,簡直就是噩夢,他們之前是過了一段還不錯的日子,但 又被重新打回原形了。」
「所以說,這就是缺德。」
「后來,情況發生了一定的好轉,就是因為欒老板來了。雖然我不喜歡他,雖然他對我做了很不好的事情,但是,他來了之后,忘憂散的生意發生了變化,他特別給那些需要這個東西的人分出了一批,低價給他們,緩解他們的痛楚。」
「雖然確實是有點良心,但并不是很多,已經算是不錯了,能給這幫人緩解一下,讓他們不會忍受痛苦,就足夠了。」沈茶點點頭,「只不過,欒老板是怎么有門路搞到忘憂散的?這東西可是不好找的。」
「對于欒老板來說,是很容易的。」寧橙姐姐嘆了口氣,「欒老板私底下跟我說的,欒家在西南與緬國的邊境交接的地方有一大片土地,種植的都是這個米囊花,每到一定的時候,就會收取果實,然后會有一批人負責提取忘憂散,而這些的成本相對于忘憂散的暴利來說,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
「他應該跟寧家提到過這些,所以,寧家的族長和長老就動心了,是不是?」
「沒錯,是非常動心。」寧橙姐姐點點頭,「在欒老板給他們展示了龐大的利潤之后,雙方一拍即合。欒家出忘憂散,寧家出地方,四六分賬,欒老板六,寧家四。」
「這種分法,寧家樂意嗎?」
「當然了,為什么不樂意,地方是自己的,人也是自己的,這四成的利就等于是白落下的,為什么不干呢?」寧橙姐姐冷笑了一聲,「這幫人就這么狼狽為女干的勾搭在了一起。」
「原來是這樣。」
沈茶看看沈昊林,關于西南那邊種植米囊子的事兒,他們回去得問問鶴家兄弟知不知道這個事兒,如果知道的話,他們需要知會西南邊關的魏蜀大帥,讓他出兵徹底鏟除掉這個禍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