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昊林坐在外間,正看著茶爐上的小鍋,小鍋里面是金苗苗之前吩咐要提前備下的銀耳羹。
正隨手撥弄呢,就看到金苗苗扶著沈茶從里間出來,他趕緊站起來走過去,扶住有些虛弱的沈茶,緩慢的坐了下來。
“現在感覺怎么樣?難受不難受?”沈昊林伸手摸摸沈茶的額頭,熱度已經退掉了,“藥喝了,是不是?”
“喝過了。”
沈茶點點頭,歪歪扭扭的靠在沈昊林的身上,她一生病就變得很粘人,愛撒嬌,不過,這一面也就是最親近的人才能見得到。她瞇著眼睛看著金苗苗去叫人把里間收拾干凈,等人走了,金苗苗坐在自己對面,這才清了清嗓子。
“兄長,我剛才跟苗苗說過了。”她往沈昊林那邊靠了靠,“在昏睡的這段時間,我夢到了父親、母親和惠蘭大師,他們說了一些事情,或許能給我們提供一些幫助。”
“夢到了父親、母親和大師嗎?”
沈昊林覺得挺驚訝的,自從父母親和大師過世,他就從來沒有夢見過他們,他心里也是非常想念他們,可隨著時間慢慢的過去,他已經把這種想念壓在了心底。只有在夜深人靜一個人的時候,才會將自己的想念從心底翻上來,這樣的脆弱感,甚至連沈茶都沒有見到過。
他也曾經懷疑過,自己的父親、母親是不是因為知道他們是他最大的軟肋之一,為了讓他變得更堅強,肩膀上承擔更重、更多的責任,才不來見他們的。如果是這樣的話,他也覺得他們做的非常對,作為嘉平關的一把手,他需要確保邊關不失,十幾萬人不會喪命、不會流離失所、甚至他還要肩負著整個大夏的安寧和平穩,承擔著這樣一個眾人的他,面對任何的人、任何的事,都必須要理智、冷靜,不能任由自己的性子亂來。
不過,現在聽到沈茶說,夢到了父親、母親和惠蘭大師,壓在心底很多年的思念又有點蠢蠢欲動,他盡可能的把它們壓下去,盡量的保持冷靜、平和。
“是的。”沈茶看了一眼沈昊林,她和兄長從小一起長大,兄長的那些小心思一點都瞞不過她,看到他平靜的表面下面的克制,淡淡的笑了笑,“首先,要表達父親、母親和大師對你們的問候,他們很思念你們,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他們不能來見你們,還希望你們諒解。”
“這話不像是父親、母親說的。”沈昊林輕輕挑挑眉,“倒像是你的口吻。”
“既然知道了就不要拆穿嘛,雖然爹和娘沒有這樣說明白了,但意思確實是這個意思,兄長理解了就好。”沈茶稍稍喘了兩口氣,看著金苗苗,又繼續說道,“大師的話我已經你了,你明白的,對吧?”
“明白!”金苗苗點點頭,“不就是少吃點餡兒,別老在藥廬呆著嘛,知道了!”
“那么,接下來就是我要告訴你們的重點了。你們聽完了之后,在決定是否要告訴小天哥。”
“跟他有關?”沈昊林輕輕搖搖頭,“不,應該是跟薛伯父、薛伯母有關是不是?”
“兄長英明,的確跟他們有關,但準確來說,跟薛家以前的事情脫不開關系。”
“薛家以前的事情?”沈昊林和金苗苗對望了一眼,“薛家在西京城的時候嗎?”
“是宮里的那位娘娘。”沈茶想了想,組織了一下自己的語言,把薛家的陳年往事,盡可能的都說明白。說完之后,她看看沈昊林、看看沈茶,“父親、母親和大師就是這么說的,但他們說的事情,我們在任何卷宗里都沒有看到過,對不對?甚至小天哥也沒有提及過那位娘娘在家的時候發生了什么,是不是?”
“他沒提過,完全就是因為他壓根就沒經歷過啊!那位娘娘直到過世,都沒有見過吧?”金苗苗看向沈昊林,“我記得娘娘過世的第二年,侯爺才出生是不是?”
“你沒記錯,我們倆前后腳,也就差了半年。”沈昊林點點頭,“別說你沒見過,我也沒見過。”
“說句大不敬的話,先帝的后宮真的是……”金苗苗輕輕的搖搖頭,“就是一個亂字,既有薛家的女孩,也有薛伯母娘家的妹妹,還有沈家的小姐,這就是可著身邊的人折騰了。”
“這就是慣例,一般都是這樣的,也不單單是先帝這樣做的。”沈昊林輕笑了一聲,看著半閉著眼睛的沈茶,“你也不能怪小天沒說,他都沒見過那位娘娘,也不了解那位娘娘,根本就沒有說的必要。”
“況且,那位娘娘做的事情應該算是薛家的家丑了吧?”金苗苗嘆了口氣,“家丑不可外揚,也不能跟小輩說長輩的不是,對不對?侯爺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
“那你有沒有聽大師提起過,那位娘娘到底是真的命格不好,還是有人故意為之的?”
“命格這種東西,信則有、不信則無,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但說娘娘前一日還很活蹦亂跳,第二天就一病不起、奄奄一息,那肯定就不是命格的關系,十有八九是……”
“被人算計了,是嗎?”沈茶恍然大悟,“這也就是為什么大相國寺的老和尚和天寧觀的老道士束手無策的原因?”看到金苗苗點頭,她輕輕嘆了口氣,“我想要詢問你們的意思,要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小天哥。”她接過金苗苗遞過來的碗,喝了一口銀耳羹,“我先說我的想法是什么,那位娘娘應該是所有事情的源頭,我是說發生在大夏的這些事情最開始的源頭,如果想要真正、徹底的為薛伯母昭雪,我覺得小天哥還是有必要知道的。”
“我贊同。”沈昊林點點頭,“沒有什么感情,并不會讓他產生不好的感情。”
“我也同意。”金苗苗也跟著附和,“但要小心措辭,照顧一下咱們侯爺的情緒,咱們侯爺太不容易了,若是知道這些的源頭都源自薛家,指不定得多難過、多愧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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