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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七章 削藩(一)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六宮鳳華

  顧山長找了個正大光明的借口,施施然進了書院。

  留下帝后在書院門外面面相覷。

  想也能猜到,這是第一次,但不會是最后一次。以后顧山長定會時常回蓮池書院和季山長“敘舊”。

  盛鴻忍不住小聲嘀咕:“我怎么沒想到這一招。”

  謝明曦笑著瞥了盛鴻一眼:“百官們還在金鑾殿里等著,你別在這兒磨蹭了。快些回去上朝吧!”

  盛鴻隨口說句玩笑,自不會真得留下不走。在院門外駐足往里看了一眼,便和謝明曦攜手離去。

  因帝后身邊一直有侍衛隨行,一堆名門女眷未能靠近前來請安問好。不過,在書院外的相遇,還是令眾女眷興奮雀躍不已。

  “真沒想到,我今日會親眼見到皇上和皇后娘娘。”

  “早就聽聞皇上待皇后娘娘一往情深,對阿蘿公主疼寵如命。今日我總算是親眼目睹了。”

  “是啊!誰能想到,皇上會親自送阿蘿公主來書院。不行,以后我可得天天來送女兒,說不定以后還有見到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機會。”

  “正是,我也有此打算……”

  蓮池書院外激動欣喜的議論聲久久未散。

  這一切,帝后自然不知情。

  兩人乘著馬車回宮,盛鴻去了金鑾殿。謝明曦回了椒房殿,開始處理后宮事務。只是,往日冷靜鎮定的謝皇后,今天時不時就會分心走神。

  湘蕙看在眼底,不由得暗暗好笑。

  可憐天下父母心。謝皇后也不能例外。

  不知今日皇上上朝時會否分神。

  盛鴻心里一直惦記著阿蘿。

  阿蘿已經十歲,這個年齡不算大,也絕不算小了。可在親爹盛鴻的眼里,阿蘿還是嬌嬌軟軟需要捧在手心呵護疼愛的女兒。

  當年他扮作女裝在蓮池書院讀書三年,對蓮池書院頗為熟悉了解。按著蓮池書院的慣例,便是公主進了書院,也得和普通學生一般,只能帶一個伴讀入內。在書院里和其余學生一樣,不會有什么特殊待遇。

  平心而論,身處這樣的讀書生活環境,對生來矜貴的阿蘿是件好事。阿蘿會更快地獨立自主,能學會和同窗們相處,更有利于阿蘿的健康成長。

  可是,他還是陷入了親爹特有的焦慮不安憂心中。

  阿蘿能否適應書院里的生活?

  阿蘿能不能適應新的夫子們?

  阿蘿會不會交到好友?

  ……滿腹心事的天子,在大朝會中走神了。

  好在百官們都垂著頭,有奏折啟奏時亦不能抬頭直視天顏。只要盛鴻安穩地端坐在龍椅上,不亂說話不做任何出格的舉動,誰也不知道天子在發呆。

  站在天子身側的魏公公,眼角余光瞄到了一些異樣。

  魏公公輕輕地咳嗽一聲,以示提醒。

  盛鴻這才回過神來,打起精神聽百官們啟奏。

  每個月兩次的大朝會,形式大于內容。真正的國朝大事,基本都是在平日的小朝會上商榷解決。

  不過,今日的大朝會有些不同尋常。

  陳湛身為最年輕的科道言官,平日頗有些銳氣,今天竟當著百官的面上了一道請求天子削藩的奏折。

  陳湛穿著低等官員的官服,目光熠熠,氣度從容,侃侃而談。先列舉了大齊藩王藩地眾多的弊端:“……大齊建朝百余年,共封了十余位藩王。分封的藩地加起來,占了大齊四分之一的州郡。”

  “這些藩地,被藩王們世代占據。和諸侯國無異。藩地的百姓,只知藩王,不知當朝天子。這和割裂大齊疆土,有何不同?”

  “再者,這些藩地的稅賦收入,也皆歸藩王們所有。朝廷每年還要出大筆軍餉銀兩,給藩王們養藩兵之用。”

  “長此以往,國庫空虛,藩王們的私庫卻愈發充盈豐厚。”

  “再有,各地藩兵加起來,足有數萬之數。藩王們私下豢養私兵,更是成了司空見慣之事。”

  “細細想來,這是何等的令人心驚。”

  “若藩王們心存異心,私下聯合起來,就是一股能動搖朝堂的可怕力量。”

  “微臣官職低微,卻同樣有一顆為天子盡忠為大齊盡忠之心。微臣懇請皇上,下旨削藩!”

  這一封洋洋灑灑的千言奏折,如一塊巨石砸落在冰面。頓時引來群臣的震驚錯愕。

  “藩王們世代駐守藩地,為大齊守住疆土。既有功勞也有苦勞,怎么到了陳言官口中,就成了一群其心可誅之人?”

  “此話若傳到藩王們耳中,豈不令一眾藩王心寒?到時候,只怕他們沒有反意,也不得不反了。”

  “陳言官年輕識淺,不可妄言!”

  第一個出言反駁的,竟是陳湛的親爹新任的吏部陳尚書。

  陳尚書一臉怒容,疾聲厲色地駁斥陳湛。

  陳湛絲毫不退讓,繼續拱手道:“陳尚書所言,也不無道理。只是,微臣身為言官,本就有諫言之權。微臣能看到能想到的事,焉能因為害怕背負罵名和藩王們的怨恨就閉口不提?”

  “微臣以為,大齊如今國朝安定,最大的內患就是藩地眾多藩王手握兵權。”

  “微臣再一次懇請圣上,下旨削藩!”

  陳尚書是真得又急又怒。

  父子兩人同住陳府,他卻從未聽聞陳湛寫了這么一道石破天驚的奏折。今日朝堂上陳湛一張口,他的心就直直往下沉。

  天子有削藩之意,陳尚書自然知曉。前日眾臣在移清殿內議事時,天子便透露出了此意。當時眾臣幾乎有志一同地張口反對。

  他也是其中一個。

  身為吏部侍郎,這些年來他沒少收過藩王們的重禮。吃人嘴軟拿人手段,這等時候,總得為藩王們說說情。至不濟,也能拖延些時日。想來,消息靈通時刻關注朝堂的藩王們,也快收到消息了……

  他料到天子定有后手。

  卻未想到,天子這個后手來得這么快這么急。

  這個混賬兒子,一心為天子效力,積極主動地沖了出來。殊不知,這世上最易被犧牲被放棄的棋子,就是率先沖出來的馬前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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