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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七章 接風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六宮鳳華

  一眾堂兄弟姐妹中,阿蘿年紀最小,口齒卻最是伶俐。很快成了眾孩童的中心。

  出生在天家,一眾孩童們都很早熟懂事。

  他們也各自被親娘教導過,自己的爹已經死了……原因各自不同,總之,都是沒爹的孩子。

  如今坐龍椅的是七叔,執掌六宮的是七嬸娘。阿蘿是七叔七嬸娘的掌上明珠,也是大齊身份最尊貴的端柔公主。對著阿蘿的時候,他們自要退讓幾分。

  不管阿蘿說什么,一眾堂兄弟姐妹皆點頭附和。

  阿蘿自小就在眾人的嬌寵下長大,身邊的小伙伴也多讓著她幾分,一時沒察覺到其中的微妙。只覺得堂姐堂兄們都很和善討喜。

  謝明曦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不動聲色地注視著阿蘿。

  阿蘿沒有令謝明曦失望。

  阿蘿是嬌慣霸道些,不過,卻不任性驕縱。對幾位堂兄堂姐既親近又親熱,并未仗著自己矜貴的身份自驕自矜。

  五歲的孩童,確實還小,卻也不是一無所知的年齡。阿蘿有此表現,已算上佳了。

  謝明曦在暗中觀察女兒,蕭語晗趙長卿尹瀟瀟也在暗中留意阿蘿。見阿蘿親熱地喊著堂兄堂姐,說話時并無盛氣凌人之色,心中也覺安慰。

  顧山長更是滿心驕傲自得。

  這幾年,她一直伴在阿蘿身邊,精心照看教導。阿蘿也確實被教得極好。

  “從明日起,阿蘿就要正式讀書了。”顧山長含笑問道:“你們現在都住在宮中,可愿隨阿蘿一起讀書?”

  孩童們還沒反應過來,尹瀟瀟已大喜過望,搶著點頭:“當然愿意。霖哥兒,霆哥兒,你們兩個快些過來,一起給山長行禮道謝。”

  霖哥兒相貌俊秀活潑討喜,霆哥兒濃眉大眼身體壯實,兩人一起團起小手拜了一拜:“謝過山長。”

  人老了,愈發喜歡天真可愛的孩童。

  顧山長心情大悅,連連笑道:“不必這般多禮。”

  趙長卿稍稍慢了一步,心里有些懊惱,忙催促霽哥兒和蓉姐兒行禮道謝。連帶著芙姐兒,也一并行了一禮。

  此事顧山長早已和謝明曦商議過了。謝明曦也點頭贊成。

  阿蘿一個人讀書,未免孤單了些。既是要找伴讀,索性讓霖哥兒他們幾個一起讀書。

  都是盛家子孫,無需顧忌男女之別。待過幾年,再分開讀書也不遲。

  就在此時,一個宮女笑著來稟報:“皇上和廉將軍一同來了。”

  接風洗塵宴,自然不能漏了廉夫子。

  不過,皇上也來,是不是不太合適?這里到底是蕭語晗的寢宮。身為寡嫂,和小叔子還是避嫌些才好吧!

  蕭語晗心里嘀咕著,看了謝明曦一眼。

  謝明曦啞然失笑,主動挽起蕭語晗的手:“皇上想來,皇嫂就擔待一二,容他任性一回。”

  罷了!謝明曦自己都不介意了,她還有什么可說的?

  蕭語晗也不是拘泥不化之人,略一點頭,和謝明曦一起迎了出去。

  眾人見面,自有一番熱鬧寒暄。

  廉姝媛身量頗高,英姿挺拔。目光熠熠,神采飛揚,那份瀟灑利落的氣度,令人心折。

  盛鴻未著龍袍,穿了昔日的玄色錦袍,長發綸起,面容俊美。在場諸多美人,竟無人能壓過盛鴻的美色。

  蕭語晗笑著說道:“今晚的接風宴,倒和昔日的同窗宴相差無幾了。”

  這是拿盛鴻來打趣了。

  眾人皆笑了起來。

  盛鴻也咧嘴一笑:“說起來,在蓮池書院讀書的三年時光,真是美好,令我至今難忘。”

  尹瀟瀟笑著揶揄:“可不是么?別人去書院讀書,你是去拐騙媳婦。當然美好了。”

  謝明曦:“……”

  盛鴻半點不以為恥:“話可不能這么說。當年我也是逼于無奈,不得不扮作女裝。不是成心欺瞞諸位同窗,更不是有意欺騙明曦。”

  顧山長冷不丁地來了一句:“和明曦同一寢室,想來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了。”

  盛鴻:“……”

  看破不說破才厚道!

  謝明曦:“……”

  師父,我還是不是你最疼愛的弟子了!

  難得看到盛鴻吃癟的樣子,謝明曦被噎得啞口無言的情景更是難得一見。眾人笑得頗為開懷。

  如此氣氛下,接風宴自是熱鬧。

  顧山長飲了幾杯果酒,來了興致,以筷子有節奏的敲擊瓷碗,發出叮咚的悅耳聲響。口中也唱起了一首詞。唱到“唯愿當歌對酒時,月光長照金樽里”時,顧山長不知想起了什么,眼中忽地閃出了水光。

  眾人不知就里,俱有些詫異。

  謝明曦心中暗暗唏噓。

  顧山長是為了逝去的友情傷懷!

  相識于幼時,相交數十載。顧山長和俞太后既是知己,也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刀兩斷,說來容易,其中的痛苦,卻無法言喻。

  福臨宮里。

  已閉目睡下的俞太后,忽地胸膛起伏呼吸起伏,猛地睜開眼。若不是她病弱無力,已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今晚值夜的是玉喬。

  玉喬困倦至極,睡得頗沉,竟未及時醒來。

  俞太后等了片刻,不見玉喬來伺候,頗為惱怒:“玉喬!”

  玉喬陡然驚醒,一骨碌翻身起來,迅疾沖到床榻邊:“太后娘娘怎么忽然醒了?莫非是做噩夢了?”

  俞太后陰冷冷的目光盯著玉喬。

  俞太后余威猶在,玉喬被盯得后背直冒冷汗,撲通一聲跪在床榻邊:“奴婢該死,太后娘娘恕罪。”

  俞太后厭惡地看了玉喬一眼:“退下,讓芷蘭來伺候。”

  玉喬狼狽應下。

  過了片刻,沉默安靜的芷蘭進來了。拿著帕子為俞太后擦拭汗珠。

  俞太后重新放松下來,低聲喃喃:“哀家剛才做夢了。夢見哀家少年時,和嫻之偷喝果酒后,一起以筷子敲碗,唱‘唯愿當歌對酒時,月光長照金樽里’……”

  那樣美好的時光,怎么就一去不復返了呢?

  芷蘭依舊沉默著,為俞太后掖好被褥。

  這世間,唯有真心才能換來真心。

  糟踐了別人的真心,還妄想著回到過去,未免貪心得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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