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艷華看陸可心說話的神色就覺得自己矯枉過正了。
她抬手在陸可心的腦門上點了點。
“軍嫂是苦,可你看外面那些沒嫁軍人的,日子就不難了嗎?
“當兵的每個月都有津貼,至少日子能有保障不會吃不上飯,怎么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而且紀凡年紀輕輕的就做了科長,每個月的補貼已經不算少。
“養葉子已經不成問題,他這個年紀就能做到獨立科的科長。
“以后要是調回地方軍區,職務軍銜肯定都要往上走。
“到時候津貼拿的更多,就是有了孩子也不愁沒錢養,這還不算好?
“要不是你爸做到了參謀長,我也有份體面的工作,你以為家里這么多孩子我拿什么養你們?
“你們這些孩子就知道考慮那么沒用的,一點也不去想做日子要怎么過。
“再說,紀凡那孩子也是我看著長大的,難得性子沒有隨羅桂芬,算是歹竹出好筍也算不容易。”
這番話就讓陸可心格外無語,還真是什么話都讓她自己說完了。
之前教育她時,把紀家說的跟龍潭虎穴一樣。
現在慫恿起葉回,那紀凡就好的天上有地上無。
要不要這么雙標。
她雖然沒說話,可眼中的不服氣就讓曹艷華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
她忍不住又抬手點了點。
“你以為你跟葉子能一樣嗎?那紀凡從頭到尾就沒正眼看過你。
“都這樣了我還不勸你早點收心,難道等著讓人看笑話不成?
“你再看葉子,紀凡就差跟在葉子屁股后面追了。
“他對你們的態度不一樣,我會說的話自然也不一樣。”
陸可心:“……”
她也是撿來的吧,哪有這么說自己女兒的。
什么叫做沒正眼看過她!
她……她還看不上紀凡呢。
葉回就見著這母女二人要因為她的事吵起來,她心里立馬涌出罪惡感,趕緊出聲解釋了一下。
“我讓他自己去解決他家人了,這些事我懶得管。”
“看到沒,你有葉子的霸氣嗎?”
曹艷華瞬間就覺得自己杠贏了,斜著眼瞥著陸可心。
陸可心再是受不了她的差別對待,哼了一聲就起身上樓去了。
“別理她,葉子,我跟你說你要是看上別的當兵的,我都不同意,但紀凡確實不錯,你們既然有機會,你可一定要想辦法把人抓到手。”
曹艷華抓著她的手,一副很怕她嫁不出去的語氣。
葉回回來前就被紀凡煮了一遍,這會又被曹艷華小火慢燉著。
她搖擺的心就有點禁不住忽悠。
“伯母,那陸明磊呢,我給你做兒媳婦不好嗎?到時候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明磊?他不行,他的心就沒放你身上,他拿你當妹妹,你讓他娶妹妹那哪成?
“到時候你們之間肯定不管哪個方面都不和諧,日子怎么過?”
曹艷華知道葉回就只是這么隨便一問,所以也沒什么遮掩的實話實說。
她忍不住又拍了拍葉回的手。
“都說女人嫁人是第二次投胎,你怎么也得找個真心對你好的。
“然后還能拿錢回來給你可勁花,這兩點明磊都做不到,所以這么一比較,紀凡還稍微好點。”
葉回就覺得自己不能再被煮下去了。
不然肯定就能冒香味了。
“我回去再想想,伯母你累一天也早點休息吧。”
葉回幾乎是逃竄回自己的房間。
曹艷華擺出老鴇的架勢,比紀凡可怕多了。
她心有余悸的擦了把汗,臉都不想下去洗,就怕又被曹艷華抓去煮一煮。
陸可心原本剛上大學時的打算就是跟著導師,一路到研究生畢業。
現在她中途改了主意,導師對她就格外有意見。
她原本還想著要不就讀自己學校的研究生,等畢業了再想辦法去京都。
現在陸建軍都要去南方,她也不想一個人留在這里。
一整個假期里,為了補償導師心靈受到的傷害,她幾乎是把大半的時間都放在了學校里。
葉回每天給一家人張羅著三餐,又給徐春妮補習功課,日子過得也很充實。
在家悠哉悠哉的呆了大半個月后,突然收到了梁云的電話。
梁云到了西北就保持著一周一封信的頻率寫給她。
她去到的地方很窮,非常窮。
她去西北是抱著做出一番事業再回京都的打算,所以哪里艱苦就往哪里鉆。
她直接就選了貧困縣下面最窮的鎮去做了鎮長。
每天從早上忙到深夜不說,因為經費有限,她連電話都舍不得打一個。
所以跟葉回的聯系一直是寫信,她給葉回寫信,葉回也給她寫信。
難得接到她的電話,葉回還有些不習慣。
“怎么想起給我電話了?”
“我給你寫的信被退了回來,我就想到你應該是放假了,我這里還沒有你在榕城的地址。”
給葉回寫信記錄她在西北的點點滴滴,已經變成梁云的習慣。
寫好的信寄不出去,會讓她有種自己被全天下拋棄的感覺。
所以她猶豫了幾分鐘就自掏腰包,將電話撥了過來。
葉回笑,總覺得她這樣執拗的樣子,依稀帶著讓人熟悉的影子。
“那你現在記好了,我八月底會回京都,你算好時間給我寄到那邊。”
梁云雖然離開了,但還會經常跟她聯系。
周瑾華從年初去了華亭后,再就沒有消息傳來。
她私下里曾問過紀凡他在那邊的情況,紀凡只挑眉有些不高興的丟下一句,他能有什么事。
梁云交了五分鐘的電話時間,時間還多,她就不停的在那邊巴拉巴拉。
她信上也好電話里也好,最常說的就是那邊到底有多窮。
鎮子下面好幾個村子都還沒有通電,鎮上也還沒有接上自來水。
想喝水就要自己從井里往上打,打上來的水黃黃的,需要在缸里沉淀一宿才能用。
就這樣想喝也必須燒開才行,還有一股土腥味。
葉回就聽她說著又有多久沒有吃到肉,身上帶的錢已經花光,只靠每個月的那點工資什么都不夠。
她在那邊不停的說著,葉回就微微有些心疼。
既然那邊那么苦,為什么非要過去?
明明很苦,又為什么不愿意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