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又一道驚雷,直直劈在幾人的頭頂。
伴隨而來是豆大的雨點乒乒乓乓的砸在車上。
本就是夜路,四野里一片漆黑。
大雨封路,擋風玻璃上一股股的雨水拍打著,根本看不清前路。
暴雨來的又急又猛,紀凡只得將車子停在路邊。
有風吹來,車身似是都跟著有些搖晃。
葉回的心微微沉了沉。
這樣的大雨若是下上一整夜,崎嶇不平的土路就會變成爛泥路。
更加難走。
車中的氣氛隨著暴雨變得沉悶,葉回垂著頭像是在想心事。
又有雷劈下來,紀凡側頭就見到心事重重的側臉。
“雨來的急,應該不會下多久。”
輕柔的安慰比突如其來的暴雨還要可怕,后排三人已經下意識的屏住呼吸。
心緒被打斷,葉回也不惱,只皺眉看著他。
“能說人話嗎?”
這話問的格外真誠,后排三人在黑暗中忍不住點頭應援。
隊長這個樣子真的好嚇人。
紀凡本就不熟練的淺笑瞬間就僵在唇角。
轉回身,柔光收起,神容已是冷肅。
“你猜到了多少?”
沒頭沒腦的一個問題,葉回卻是聽懂了。
她落在背包上的手在拉鏈上輕輕摩挲。
“一小部分吧。”
具體細節如何她并不清楚,她能推演的只有零星的一點。
“正好沒事,你可以說來聽聽。”
清冷的聲音沒了那股刻意的輕緩,葉回眉頭打開,有種紀凡將病情壓制下去的錯覺。
她回頭看了那三人一眼,“什么都可以說?”
“嗯,到了南河鎮他們可以跟著你一起行動。”
居然能有這種福利?
葉回抿了抿下唇,知道這個問題是對她的一個考驗。
只為什么要考驗,她一時間還沒有頭緒。
不過能有人手自然好,徐春海那里她還需要有放心的人可以照看。
“我不清楚對方是一個怎樣的組織,也不清楚你們的任務到底是什么。
“不過你們之前去南河鎮的目的并不難猜,無非是為了研究所還有抓人。
“現在研究所現在還好好的埋在地下,至于那些人……
“你只要不傻,有了那么明確的信息,人應該也很好抓。
“所以你們之前去南河鎮的任務應該是順利完成了。”
這一點從高萬國第一次在山頂見她就能知曉。
畢竟那個時候高萬國明確的表示過感謝,還對她的說辭進行了最終求證。
葉回稍稍停頓,也沒有側頭去看紀凡的神色。
車內并沒有開燈,真想看他就要等雷劈下來。
徐春妮和徐桂花還沒找到,現在劈了他還有點不合適!
“對方能拿到那么詳細的圖紙,又對研究所周邊進行了深入研究,應該是抱著萬無一失的態度過來的。
“如果沒有我這個意外,正常來說這個任務你們是會失敗的。”
葉回沉著聲,絲毫不覺得這話是在打臉。
她理著思路,轉頭看向黑暗中格外模糊的側臉。
“既然是你們一定會失敗對方一定會得手的一件事,那么中間的變數出在哪里?
“原因你們心知肚明,但對方卻不清楚,他們現在應該迫切的想知道失敗的原因。
“畢竟,那樣一張極為精準的圖紙,不是誰都能得到的。”
不提紀凡,就是紀長征想要拿到那張圖紙都需要一點波折。
動用了極為隱秘的關系,卻沒能如愿,也許上面人的身份都有泄露的危險。
如果換成她是魏明月,或是魏明月背后那個人,肯定也不會輕易讓這件事翻過。
葉回在回來的路上就將前因后果理順了一遍。
得出這樣的結論的同時,也后悔自己對魏明月的放縱。
到底還是經驗不夠,在這樣的大事面前思慮的還不夠周全。
又有雷光劈下,葉回就只覺耳畔聽到一聲似有若無的嘆息。
“大壯,你們三人從現在起聽從葉回的調派,一直到此行任務結束。”
窗外的雨已經沒了之前又急又猛的氣勢,雨勢一收再收,變作了淅淅瀝瀝。
車子啟動,淌著水,不快不慢的向前走著。
葉回依舊是之前癱坐在座椅中的姿勢,她看著前方車燈帶出的反光,知道自己猜對了。
她自認沒有那個魅力,能讓紀凡顧不上紀律,帶著人不管不顧的跟她去南河鎮。
這人反應這么迅速……應該是泄露圖紙那人藏得太深,他們抓不到吧。
車子在泥路中掙扎,葉回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
因為這場大雨,原本十點左右就可以趕到南河鎮。
等他們到時已經是凌晨兩點,雨已經徹底停了。
推開車門,迎面而來就是帶著泥土氣息的晚風,帶著雨后的寒意,讓葉回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車子駛入駐地,前方不遠處的小樓中,還有房間的燈正亮著。
紀凡給四人丟下一個跟上的眼神,就快步朝前走去。
駐地軍兵沒有葉回質疑的那么差。
車輪印一直追蹤到了鎮上。
只是進入鎮子后,因為人多又一直有牛車馬車經過,印跡就變得有些模糊。
不過根據辨認還是選了幾個方向追蹤出去。
只是,不知是故弄玄虛還是車子只是途徑南河鎮。
出入南河鎮的其他幾條路上都發現了一模一樣的車輪印。
有了這樣的發現,雖然不理想,但也兵分幾路前去追蹤。
不過南河鎮這里暴雨來的更早,傍晚時分就開始下雨。
印跡追蹤到一半就失去了方向。
“現在就是這樣一個情況,派出去的人手還在試著尋找,天亮應該會有新消息送回。”
劉營長之前接到的指示就是要配合紀凡的任務,而他本身就對紀凡充滿敬佩,所以完成的格外用心。
紀凡下意識的想要找陸明磊商量。
視線在房中掃過,最終只能落在葉回身上。
“兩天?”
想到葉回之前給出的時間,紀凡微微皺眉。
葉回看著窗外雨水洗過的星空,“我媽有癆病,禁不住折騰。”
沒有特效藥,她的病情就只能是維持。
徐桂花是老白花屬性,心思重,不是覺得自己命苦就是覺得全天下都對不起自己。
所以身體越來越差,徐春妮之前電報中就說她現在每天都癱在炕上。
雖然有故意的成分,但也卻是是她身上沒有力氣。
她什么都不清楚,對方想要撬開她的嘴就一定不會讓她好過。
她那個身體,禁不住折騰,更禁不住餓。
所以他們的時間確實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