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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夜色昏昏不清不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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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征站在輿圖前,瞇著眼仔細的看,燈燭又加了兩盞,好像還是看不清。

  皇帝站在一旁就像一個等待老師評判的學生,拘束不安,想問又不敢插話。

  崔征收回視線直起身子。

  “相爺。”皇帝手里拿著武鴉兒的信,看看輿圖,看看崔征,“武鴉兒說的挺好的,范陽現在也拿下來了,等梁老都督拿下平盧,北邊就收復了,地域大,兵馬充足,如同手掌一般壓向京城”

  崔征道:“那也用不了兩年。”

  皇帝大喜,忙又謹慎:“其實,還是要求穩。”

  崔征看皇帝的神情以及手里捏緊的信,知道陛下還是信武鴉兒,他伸手指了指輿圖:“攻下京城不是一只手掌就能辦到,要的是四方協同,現在相州已經安穩了,淮南道已經收復,河南道山南道江南道,這些都沒有淪陷敵手”

  皇帝看著輿圖點點頭,遲疑問:“那相爺的意思是,現在就可以”

  崔征道:“就算眼下不可以,也到了準備的時候了。”

  皇帝看了眼信,再看輿圖,道:“武都督的意思是,要確保安康山無路可逃,做到一擊而潰,現在叛軍的勢力還是很大,雖然淮南道山南道這些地方沒有被叛軍占據,但叛軍也時刻在威脅他們”

  崔征看著輿圖:“但他們其實也不算是緊鄰京城。”他伸手點了點,“陛下,最新的消息項云的侄子,就要拿下宣武道了。”

  皇帝再次驚喜:“竟有此等大捷?”

  崔征糾正道:“不是大捷,宣武道本就沒有叛亂,只是兵馬散亂不成一心,現在項南正那里游走。”

  皇帝急問:“怎么不見報來?”

  崔征淡淡道:“事情尚未成功,也不敢說何時何日能成功,項云的這個子侄,雖然年輕,但人很沉穩。”

  皇帝暫且無心討論這個年輕人是不是沉穩,只問:“情況怎么樣?”

  崔征道:“這個,我也不太清楚,那孩子性情沉穩,如果不是河南道兵馬來報,朝廷還不知道,大概只給項云說了吧。”

  這也太沉穩了,皇帝忙道:“快請項都督來。”

  一旁侍立的太監便應聲是,遲疑一下道:“項都督來只怕要等些時候”

  皇帝愣了下:“為什么?”

  崔征看了眼這個太監,道:“為了領兵方便,項都督最近與士兵同吃同住在軍營。”

  麟州宵禁,出魯王宮出城門進軍營要一道道手續。

  皇帝感嘆:“我大夏有如此良將朕心甚慰。”

  太監低著頭道:“不過,張安王林兩位都督在城中,他們與劍南道交好,與項都督同心協力,會不會也知道這件事,要不要請他們進來?”

  皇帝思索....

  崔征看了看天色,道:“今天太晚了,陛下還是歇息一下,最多兩個時辰就該早朝了,陛下到時候再問吧。”

  皇帝看了眼滴漏,道:“對的對的,大家日常都勞累了,朕不能半夜再叫起他們。”看著崔征,“相爺,又讓你辛勞了。”

  崔征道:“陛下何嘗不是辛勞,但只要勞有所得,就不辛苦。”

  皇帝應聲是:“相爺說得對。”

  崔征俯身施禮:“陛下先歇息吧。”

  皇帝取過桌案上的琉璃燈,讓太監親自提著送崔征,崔征也不推辭,由太監引路離開了。

  春夜的魯王宮有些陰沉,風在殿內穿梭發出細長的怪叫。

  琉璃燈在太監手里搖晃,他忙伸手攏穩:“相爺小心點。”

  崔征在后揣著手緩緩而行,聞言道:“不用擔心,老夫日日夜夜都在這宮廷里行走,沒有燈也看的清楚。”

  太監陪笑:“相爺心明眼明。”

  崔征道:“那張安王林給了多少錢,買你在陛下跟前提他們一句話?”

  太監手里的琉璃燈無風搖晃,噗通跪在地上:“相爺,相爺,奴婢”

  崔征道:“以后不要亂說話,尤其是說不好的時候。”

  說罷踩過太監地上的一團影子向前而去。

  “不用送了,你回去吧。”

  太監匍匐在地應聲是,道:“多謝相爺。”

  不知道是謝崔征不追究他收錢說話,還是謝崔征不用讓他送早點回去歇息。

  “一個個的不省心!”

  崔征回到住處并沒有休息,將官袍解下扔在隨從手里,氣惱道。

  室內兩個官員忙起身:“相爺,那武鴉兒又說什么了?”“這次陛下如此低聲下氣給他寫信,他可同意回來了?或者進攻京城阻止安康山登基了?”

  崔征坐回椅子上,蒼老的臉上難掩疲憊:“武鴉兒,這頭狼,拴在籠子里都不聽話,放出去當然更不聽。”

  官員們搖頭:“此子猖狂。那陛下可有生氣?”

  崔征道:“大夏未平穩一天,陛下就不會生他的氣。”

  官員們對視一眼,無奈。

  “不過這不重要,我不需要讓陛下與武鴉兒生隙。”崔征道,“只要陛下知道不可只倚重他一人就行。”

  說到這里,又惱怒的拍桌子。

  “張安王林這兩個蠢人!韓旭是真的送來解我燃眉之急的?我怎么覺得他是來害我的?”

  張安王林又怎么了?怎么突然提到他們?兩個官員不解。

  崔征將適才的事講了,拍桌子:“你們說,這是不是蠢?張安王林蠢,這太監也蠢,這種時候,項云請不來,張安王林能來?要不是我當時攔住,陛下如果一問,因為項云不與民相爭風餐露宿去軍營,而張安王林重金趕走一家人買了人家的大宅子,住的比皇帝還闊綽,這是要皇帝青睞?這是找死呢!”

  兩個官員聽的也是氣惱:“怎么這么蠢?”“真是想往皇帝跟前擠想瘋了。”“同樣想往皇帝跟前擠,項云就去死命的打仗,他們竟然死命的給太監送錢?”“真是高下立見。”“得了吧,不這樣,也早就高下立見了。”“還有那太監,真是鄉下人粗鄙,當初宮里太監們收錢辦事可沒有這么蠢的。”

  聽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崔征更是氣的閉上眼喘氣。

  “那要不把這兩人趕回去?”一個官員問,“我覺得吧,項云一人足夠用了。”

  崔征閉著眼重重的吐口氣:“但項云先有李奉安為主,現在又當以陛下為主,雖然來麟州前先投我門下,但我們前無緣現在又同為陛下解憂,不是我能御使的人吶。”

  兩個官員明白了。

  項云有才干,背后有劍南道,但這大夏有才干的人多了,至于劍南道,韓旭也掌握在手中。

  相比于項云,對崔征來說,還是韓旭更可靠,可用。

  “韓大人畢竟是文官,也是咱們看著一步步到如今的。”一個官員感嘆道,“知根知底知秉性,韓旭這個人雖然蠢了點,但是一顆心為了陛下為了大夏清正無私。”

  說到這里,他忍不住抿了抿嘴。

  韓旭除了清正無私,還能忍辱負重,還長的好看,還能吸引武鴉兒的妻子..

  “到時候,說不定能讓武鴉兒夫妻離心。”他忍了忍還是忍不住說出來。

  崔征睜開眼瞪了他一眼:“說什么呢!”

  官員忙縮頭不說了。

  另一個官員忙接過話頭,道:“你別瞎說,韓大人可不蠢,張安王林這事肯定不是他授意的。”

  崔征長長的吐口氣:“給韓旭說一聲,多選點能用的人送來,如今到了要緊的時候了。”

  兩個官員應聲是。

  夜色搖曳,室內的燈火依舊,徹夜不熄。

  皇宮里的燈火漸漸暗去,太監站在廊下,將琉璃燈小心的放在地上,然后輕輕的拍打衣服上的土,如今宮里節儉,衣服很難得一件。

  “怎么了?”另一個太監小聲問,“那件事被抓住了?”

  拍打衣服的太監抬起頭,臉上沒有惶恐,而是一笑:“是啊,被相爺抓住了。”

  這個太監便也笑了,沖他擠擠眼:“那可以去找蔣友要另一半的錢了。”

  拍打衣服的太監又有些不安:“相爺是聽懂張安王林的蠢了,但不知道陛下有沒有察覺到項都督的盡忠職守?”

  同伴太監撇嘴:“你也是好心,咱們只收了一句話的錢,其他的,得再收錢才行。”

  拍打衣服的太監便笑了:“哥哥你說得對。”

  殿內此時傳來動靜,他忙撿起地上的琉璃燈,對同伴做了個噓聲的手勢,碎步推開門走進殿內。

皇帝正在放下幔帳  “陛下,奴婢來。”太監忙搶上前,聲音哽咽,“陛下,身邊連伺候人都不夠。”

  皇帝道:“要那么多人做什么,有那么多人都是白吃飯了,還不如去跟朕打叛軍。”

  太監抽泣:“陛下過的太苦了。”

  皇帝不想跟一個太監說太多苦,看了眼他放在桌上的琉璃燈:“相爺回去了?”

  太監點頭:“相爺回去還舍不得休息呢。”

  皇帝輕嘆一聲:“世事艱難,大家都煎熬著吧。”

  太監勸道:“陛下您快休息吧,大家都靠您撐著呢,您一定要保重龍體。”

皇帝對他點點頭,走向龍床,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又忙回頭,見太監正在收拾桌案上的奏折文書  “武都督的信給朕拿過來。”他說道。

  太監忙舉著送過來,看到皇帝坐在龍床上,將信放在枕頭邊,似乎如此才能安心睡去。

  這滿朝真正能讓陛下安心的其實只有武都督一人,太監垂下視線,放下另一半幔帳慢慢的退了出去。

  室內安靜無聲,燈也沒有亮,皇帝對外說是節省火燭,但實際上,亮著燈他沒辦法睡。

  太亮了,誰都能看到他,一點都不安全。

  皇帝將枕頭往內挪了挪,碰觸到信紙,他抬手一甩,信紙跌落在地上,黑暗里無人能看到。

  (出門沒有檢查,有錯字告訴我我來改哦,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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