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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加倍奉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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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康安冷笑連連,只覺得馮霽雯的一字一言,都帶著侮辱他的意思。

  她從前可斷不敢這樣!

  “你最好說到做到!”

  “我既說了,必會兌現。”馮霽雯話音初落,便信手提起了茶壺。

  福康安尚且不曾注意到她的動作,只想著這人去了一趟靜云庵,瘦了那么一圈兒,竟是了不得了,口齒都跟著尖利了——

  說他想象她,說他白日做夢,她臉皮這么厚,怎么不上天呢!

  然而片刻后,忽覺兜頭襲來一陣溫涼。

  涼意順著頭頂而下,直往下鉆。

  將大半壺茶水倒了個精光,馮霽雯望著福康安氣的面紅耳赤的模樣,心中總算解了些氣。

  “馮霽雯!”少年一字一頓,將牙齒都咬的咯吱作響。

  “你賜我無妄之災,我自要加倍奉還。福公子反倒該感謝我,沒讓方才那些人在一側觀望取笑,若不然也好讓福公子嘗一嘗我方才的心境如何。”馮霽雯再沒看他一眼,提步便要離開。

  福康安到底還算是有些自制力,縱然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人潑茶水而氣的發抖,卻也總不能真的對馮霽雯一個女子動手,只在她經過自己身側之時,聲音沉沉地說道:“我還是那句話,你自己做過的事情,自己應當清楚——”

  馮霽雯只腳下一頓,并未回頭,口氣平淡地道:“沒錯,我做過或是沒做過,我心底自是比你清楚的。可你眼中的偏見,不知你自己可曾看得清楚。”

  因著之前對她的百般成見,才會一句話都不問,在尚且沒有真的弄清事實真相之前,便將過錯盡數推到她的身上。

  耳后是不輕不重的腳步聲,漸漸行遠。

  福康安站在原處,拳頭松開了又攥緊,反復如此,一如眼底的顏色。

  “姑娘,您沒事兒吧?方才可真是嚇壞奴婢了,福三爺他也太過分了!”一出了茶樓大門,西施便紅了眼睛。

  “我沒事,就當洗了把臉。”馮霽雯不以為意。

  福康安怕是不一樣了,方才她那壺茶是掀開了茶壺蓋直接倒下去的,順著腦袋怕都淌進衣襟里去了,這深秋時節的一走出來,北風一吹,那酸爽應當不太好形容。

  西施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替她覺得委屈,又有些怨自己不如小醒姐姐那么有用,遇到事情半點忙也幫不上姑娘。

  故將馮霽雯扶進了轎中之后,臨走前還不忘朝著茶樓二樓處狠狠瞪了一眼。

  “月牙兒——”

  轎中,已被這一系列的變故震驚的傻了眼的紫云,仿佛才堪堪回過神來。

  馮霽雯向她看過去,笑道:“頭一回出來吃茶,便連累著你跟我丟了這么大一個人。”

  “哪里丟人啦?”紫云的眼睛睜的圓圓的,滿臉夸張地道:“我覺得你方才可威風了,一丁點兒也沒落下乘!”

  馮霽雯被她神色逗笑,心中的陰霾也隨之一掃而光。

  “但是……他說的都是真的嗎?”紫云有些好奇,又有些小心地問,似怕戳了馮霽雯的痛處。

  “之前的事情是真的,但往后不會有了。”馮霽雯一言概括道。

  紫云看向她的目光,有些不一樣了。

  其實之前她也多少聽說過一些關于馮霽雯的傳言,京城雖大,但每個圈子卻是很小的。

  “月牙兒,你真跟別人說的不一樣。”她笑著道。

  馮霽雯回到英廉府,收拾了一番過后,見天色已經不早,便催促了紫云早些回家。

  紫云原先是有些不放心她的,但一路下來,見她確實沒有想象中的不堪受辱亦或是痛哭流涕的模樣,而是真的未有放在心上,便也跟著放了心。

  并于臨走前約定了兩日后再來看她,還玩笑著說讓馮霽雯備好禮物等她,馮霽雯一一應下了,她才帶著丫鬟回國公府去了。

  天色將暗之際,馮霽雯方聽她派去前院的下人回了棠院稟報——英廉總算回來了。

  馮霽雯正準備去見他,卻有仆人先一步來了棠院通傳,說是英廉請她去一趟前院外書房。

  府中各處已經掌燈,西施行在側前方,不著痕跡地給馮霽雯帶著路。

  來到外書房,馮霽雯止步于門前,待下人進去通報過后,方行了進去。

  “霽雯給祖父請安。”

  英廉正坐在書案后,見馮霽雯進來,便合上了手中的書冊,抬起頭來道:“坐吧。”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顯是因近來沒有休息好所致。

  馮霽雯在一側的椅上落座下來。

  一直看著孫女兒的英廉,見她動作十分得體,竟是跟往前換了人似得,不由道了句:“看來況太妃教給你的那些,你這回是真學進去了——回頭是真要好好感謝感謝人家才行。”

  馮霽雯本是打算直接問一問他今日之事,何以連聲招呼都不打,便去了傅恒府‘說親’,可眼下見他滿臉慈愛的模樣,這有些質問性質的話,便就問不出口了。

  說到底,不過都是為了她好。

  雖然莫名坑了她一把,但也是因為沒弄清楚原因所致。

  由此看來,人與人之間最重要的不光是信任,還有溝通。

  “太妃的好,霽雯都記在了心里。”她接了一句,又道:“祖父對霽雯的疼愛,霽雯也都明白。”

  英廉忽地一怔。

  望著面前這個在昏黃的燈光下,顯是與從前有了太多不同的孫女兒,以及方才她那句往前從未說過的話,英廉竟覺一陣恍惚。

  仿佛自己已經很久不曾認真地看待過這個孫女了一樣。

  也不知她是于何時起,竟有了這樣大的變化。

  外人眼中所謂的疼愛,他從不覺得那是真正的疼愛,因為在他心里,始終覺得自己所給的不過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而孫女兒真正需要的,他卻虧欠良多。

  “哎……”老爺子不是個擅于表達的人,到底只是笑著嘆了一口氣。

  片刻之后,才說道:“你懂事了許多,祖父很是寬慰。可惜的是,祖父不能將你留在身邊太久了。”

  馮霽雯便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今日我去了傅恒府一趟,同春和公說了一席話。”

  春和是傅恒的字,春和公便是英廉對傅恒的敬稱了。

  傅恒為官清正,位高權重又是皇親國戚,如今在朝中最是受人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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