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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權衡之下,楊劭就被留在了荊州任刺史,好在他的軍功和身份能鎮住荊州那些臨川王殘部。永平帝也不是沒有表示,反正荊州隨楊劭折騰,有反心的就讓他一律給殺了省心。
謝顯得到消息的時候,永平帝的圣旨早就已經發出去了。
這他就不禁要感嘆了,龍困淺水終究不是個事兒,楊劭外放其實是遲早的。
要說鍋,謝顯摸摸鼻子,他是要背一半的。
當初為了掩飾蕭寶信的天賦技能,讓他事先知曉宮變這事兒變得順理成章,不得已把楊劭扯進來,憑白落了個從龍有功。
他在,還能壓得住,如今他丁憂在家,永平帝想重用楊劭其實根本是板上釘釘的事兒。
謝顯其實一直不否認楊劭的才能,也愿意重用這樣的人才。
他有把握拿得住楊劭。
如果楊劭不知道前世,根本不知曉他會成就帝業,那他無疑會是難得的能臣良將。謝顯所憂心的是楊劭野心勃勃,一心想成就不世功業,再創新朝。
一直以來,他也是想磨一磨楊劭。
若楊劭能從數次的壓制中,看透一些,也看清如今再不是前世,不再做他的千秋大夢,能為大梁所用,那是謝顯愿意看到的。
所以,在得到楊劭封為刺史,原職位不變之后,也只是點了點頭,哪怕在永平帝面前也是一個字不露。
另外,雍州刺史則讓永平帝給了郗紹。
倒不是不看重郗家嫡子,有郗綜正經八百的嫡支不用,而是郗紹之前任臨海太守,政績還是不錯的,有之前的經驗在。
現在荊州局勢混亂,只怕雍州也一樣,都是百廢待興,急待大刀闊斧的。
于是才上任不到四個月的御史中丞轉眼就打包,拖家帶口再度出了建康,直奔雍州。
蕭妙容聞言都無語了,自然封疆大吏,那是皇帝看重,別人求也求不來的。可她是真隨著郗紹走南闖北走的心累,才緩過來沒幾天,又開始了。
也是甜蜜的負擔。
要說高興,那就是蕭妙容親娘肖夫人了。
之前不過是能搭上郗家,嫁個庶子什么的,就夠美了,算是往上奔個臺階了。世家呀,那在她們那輩比皇族還要更高不可攀。
你說個皇帝皇子什么的,相中的小娘子,納回家當個妾,封個嬪那就了不得了。
世家,那是連想都不敢想的存在。人家有自己的小圈子,世庶不婚,和庶族連姻那是要被鄙視,排出圈子的。
你攀上世家,不是攀,是把世家給拉下去了。
這些年的世族越發沒落不提,可還是有不少人家都拿和世家聯姻做為提升血統高大上的存在。
肖夫人覺得自己這是種下個芝麻結出個西瓜啊,超出她預期之外了。
知道郗四郎是個有能耐有才干的,可大梁有能耐有才干的還少嗎?
不成想他這運道竟是這般好,丁憂之后這官運亨通的,真真的芝麻開花節節高。人家母女相送,那都是淚眼漣漣,肖夫人是自打知道這好消息之后嘴就沒合攏過,便是送別的場面都讓人看著份外的喜慶。
御史中丞官職是不低,她家蕭老二也當過,可是得罪人哪,就看現在朝中有幾個和蕭老二相交甚好的?
蕭老二兩度中風,現在見天沒個正形燒香拜佛差點兒把家底捐出去,有些個人沒指著你背后罵你報應,吐唾沫都是嘴下留情了。
就是這么得罪人的,雖然位高權重,真沒幾個人愿意當。
實不如一州刺史實權在握,天高皇帝遠的土皇帝來的實在。
倒是令與蕭妙容交好的娘子們不好傷感,紛紛也只顧著道喜。
人家親娘樂的跟朵花似的,她們但凡表現出不合群,怕掃了人家興致。
也是圣旨下的太快,都沒來得及道喜,人家就收拾鋪蓋要走人,反正是道喜道別趕到一塊兒了,難得送別的場面這般歡樂。
蕭妙容走的時候倒是五味雜陳,總感覺被人歡天喜地給掃地出了建康城。
再扭頭一看人前溫潤,人后嘴咧到耳根,也是樂的找不著北的郗紹,嘆了口氣,好吧,嫁雞隨雞,這命她是認了。
“……自從娶了夫人,我這運勢簡直都擋不住了,真真的多虧了娘子旺夫,與我命里相和。”郗紹緊緊握著蕭妙容的手:
“夫人且放心,我定不相負。一生一世一雙人,我應夫人的,定然不虛。”
郗紹不信命。
若是信了,也不至于身為庶子,心氣比天高,拼命愿掙個前程。沒這等心氣,他也不至于有今日。
當初看上蕭御史家,那定然是有蕭司空借勢的意思,蕭家穩中上升,不出十數年擠身世家之流還是指日可待的。
這還是當初的預設。
再看大梁動蕩,世家七零八落,他這親結的就尤為可貴。
無論蕭寶山還是蕭寶樹,那都是人中龍鳳,更不要提蕭家大娘子與之結親的謝顯,顯貴中的顯貴,環環相扣,倒是相得益彰。
應了南山寺下那位道士給他算的命了,全是靠他這嬌妻給旺的。
誰料蕭妙容聞言只是淡淡一笑,“哪里有什么旺不旺的,是夫君自己有能耐。”
轉頭就去哄孩子去了。
心里虛啊。
她也是聽親娘說了這么件軼事,還挺逗趣,就在親娘肖夫人的授意下照搬了這么一套。
娘子難為啊。再不是她小時候了,還想著嫁了人之后給夫君四角俱全,小妾通房悉數安排上,再不勞煩她生孩子過日子的。
回首當年,真真不堪回首,跟看個二傻子似的。
現在誰說要給夫君塞個通房小妾,她能生吞活剝了那人。
好在他們成親沒多久,郗紹就外任了,家里長輩是續弦的夫人,年紀比她大不了幾歲,也懶得管他們房里事。長房的大夫人一直掌家,畢竟是隔房的,就更不好往他屋里伸手了。
緊接著守孝,孝期剛過,大夫人眼見著郗紹水漲船高,任了御史中丞,有意把娘家那邊一個庶女添給郗紹做貴妾,結果都沒等他們這邊見招拆招,皇帝那邊任命下來了。
蕭妙容這么一算下來,走的還挺是時候,少說沒個三年五載的他們是回不來的。
至少三五年是清凈了。
沒過一會兒,蕭妙容高興的哼上了小曲,斜著眼睛看了郗紹一眼,倆人相視一笑,兩手又握到了一處。
這樣,也挺好。
使計雖然不算光明,可她畢竟沒坑人的意思,往著夫妻和美奔的,出發點總是好的嘛。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