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說宣城長公主有福氣,先下手為強了,不然寶樹可是個好的。”王夫人話題一轉就轉到了蕭寶信身上。
這話無疑就是閑逗趣了,沒甚實際意義。
“也不知是福氣,還是晦氣。”蕭寶信有點兒認真:“寶樹太能作妖,偏長公主是個起哄架秧子的。虧的阿嫣還小,不然真是咱們兩家再結親,三嬸只怕操不完的心,天天都得提心吊膽的。”
袁夫人笑的直捂嘴:“哪有你這么虧自家兄弟的,也就自家人知道你,開口見心,沒什么壞心腸,不然可不要笑你兄弟了?”
“寶樹那小郎你不要看平日里吊兒郎當,可到真章的時候絕對是個立得起來的。你沒看他在戰場上,戰功赫赫啊,至于生活里那些不拘小節,可不就不值一提了?”
話是這么個說法。
可是,真有必要這么夸嗎?
連說兒媳婦的話都帶著變向地夸獎,連帶親家小郎都稱口不絕,真看出滿意這樁婚事了,王夫人心里也是發酸。
事兒是這么回事,可經袁夫人的嘴說出來,到哪里都像是顯擺。
“算算日子,早該到江州了,寶樹就沒說什么時候回來啊?”
蕭寶樹帶著宣城長公主直奔江州府接人,蕭寶信也沒瞞著,一五一十就跟謝母說了。就這破事兒,想瞞也瞞不住,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到最后蕭寶樹把蕭寶山倆孩子接回來,都不用說別人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何必她在謝家里給做不必要的遮掩呢?
再者,宣城長公主跟著出建康城,永平帝大肆往江州派兵,有點兒眼界的也都收到風聲了,不可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怕的是突然再內亂起來。
永平帝都不敢瞞著,自家妹子不省心,他能有什么辦法,想辦法給擦屁股唄。
謝母不提還好,提起來蕭寶信牙都快咬碎了:“要么說寶樹不讓人省心,這么大的事兒,從走到現在愣是一封家信都沒有,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情況,到底現在在哪里。”
她真挑不出來什么了,人家在戰場上打戰也是這么個節奏,一年到頭沒兩封家書。
一封是到竟陵,一封是回建康,簡直不要太節省筆墨。
知道的是他大開大放,不注重細節,不知道的還當他不識字呢,只言片語都懶得奉上。
“總之出不了差錯就是了。”袁夫人勸道:“寶樹在戰場上殺敵無數,安全上是不用擔憂的。就皇上派那些個人,護住長公主根本就不在話下。”
祖孫三代有一搭無一搭地聊起來。
謝婉出嫁了,家里的氛圍從之前歡天喜地,如火如荼的忙碌突然就歇下來了,就恢復到日常,一下子讓人還有些難以適應。
王夫人更是戀棧不已,掌權的滋味好受啊,有存在感。
可現在長房當家,不是說她想接掌就接掌的,戀戀不舍就把權給交出去了。把蕭寶信給看的這么不落忍,她是真不愛管的,可是架不住謝顯是家主,她管理內宅于謝顯是方便的,再不愿也只能裝看不出來王夫人的不舍,欣欣然的接過來。
“說是讓我管事,可我進門以后不是生孩子就是坐月子,就管的不多,一時間還有些不適應。三嬸看我年幼,多照拂幫助我,我有什么不明白的,或者管不過來的,還是要請三嬸幫拿拿主意。”
再看看袁夫人:
“阿娘幫我照看阿琰已經夠勞心勞力的,我是再不敢麻煩的。真把阿娘累著,只怕阿郎就要生氣了。”
一句話就把袁夫人給說樂了。
看看這兒媳婦,近朱者赤是沒得跑了,這話讓她說的……圓滿!
方方面面都顧及到了。說她兒子關心她,她能不樂嗎?樂的屁顛屁顛的。
連王夫人都笑:“不是我倚老賣老,夸自家侄媳婦好。是真好,四平八穩,胸襟寬廣,是個將才啊。”
袁夫人撇撇嘴,看吧,把王氏給抬起來,她兒媳婦又成將才了。
比她夸的還甚。
何謂將才——會用人啊。
“你們啊,都是好的。”謝母樂呵呵的直不住笑,一家子其樂融融最是讓她開心。當然,謝老三那糟心貨自動屏蔽了去,不然日子沒法過,喝粥都得噎著。
大梁的風俗,本來就是黃昏之后嫁娶,當晚連婆家人都不用拜見,就新婚夫妻倆人結廬而拜,隔天再去見過婆家人。
只不過最近這些年建康城有所改變,晚上迎娶還是沒變,但是已經有了邀請親朋好友觀禮的習慣,初時甚至有人還因為鬧婚鬧到兩家老死不相往為的都有。
諸葛家是后到建康的不假,但諸葛術為人疏朗,還是交了不少朋友的。
只不過婚禮上,邀的沒幾個,謝顯肯定是要到的,其他的也就少數幾個真心好友,能過命能交心的。
最近建康的流行是白色的婚服,謝婉一眼就看中了,歷經三個月六個繡娘的精心縫制而成。
一著身,謝婉就挪不開眼睛了,就像……新郎本郎的諸葛術,眼睛都黏她身上拔不出來了。
終于把心心念念的可心人娶回到家里,諸葛術整個人跟飄到了天上一樣,太滿足,太滿足了。
沒什么人鬧婚,歡歡喜喜地親就結成了。
等散了之后,天上下起了小雨。
謝顯坐上牛車,柔然使臣不期而至,這位雖然不是諸葛術的好友,但是代表著柔然,畢竟諸葛復帶著兒子出使柔然,多多少少的交情。
柔然使臣是肯定要出席的,哪怕是為了再見謝顯一面。
這位謝仆射太難見,自從在謝府見過,皇帝下令應了柔然一切所求,他再想見,人家謝顯都沒再見過。
也是不想落人話柄。
問題是謝顯能避嫌,他不能做得便宜賣乖的事兒。好處咱領了,該說的話該辦的事兒得到位了。不能讓人當冤大頭,當做好事不留名呢?謝仆射就不是這樣的人吶。
“五天后,九公主便會嫁到諸葛府,到時我便要回到柔然去。此行所求成行,全賴于謝仆射成全,我回去后定然會向新王如實回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