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慣的你吧?”
“誰給我臉色,你也敢給我臉色看?”
“老子愛誰誰,你一個小門小戶出身能當上王妃,就做好自己的本份就夠了,妄想管我?沖我吼?給我臉色——你當你是蕭寶信,長了個傾國傾城的臉?!”
還有一身的功夫,他打不過!
淮陽王邊掐邊罵,火從腳底板直部往腦瓜頂。
眾目睽睽之下讓蕭寶樹個愣頭青二貨給撅了面子,本來就夠丟臉了,永平帝明里暗里向著人家,以至于他這當人皇叔的還要給侄女道歉——
那都是什么貨?
追著小郎滿街跑,都不知自己姓誰名誰了,連皇家臉面都不顧了,也就皇帝還當這長公主是個寶兒。
淮陽王反應過來的時候,文氏已經沒了聲息。
“喂,別裝死!”淮陽王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連火都降下去了,深吸一口氣,冷靜了片刻湊上前使勁拍了拍文氏的臉。
看她沒反應,又在她臉上掐了一把:
“文氏!”
一路悄沒聲息的,淮陽王探了八九回鼻息了,連胳膊擰的他虎口都疼了,也沒見文氏吭上一聲。這時,他終于抹了抹頭上了汗,確定文氏是真死了。
內疚嗎——
真沒有。
純粹是生氣,氣文氏平日里裝的賢惠,關鍵時刻起刺。這是跟他耍脾氣的時候嗎?越得這時候不是越應該夫妻站在一邊,一致對外?
現在倒好,再裝不下去了吧?
倒把他給賣了,這時候傳出文氏的死訊,想也知道少不了又往他身上潑糞。
真是——
“攪家精?本大王是少了你吃的少了你喝的了,死還要坑本大王一把!”淮陽王越想越氣,狠狠踢了文氏一腳。
王府侍衛個頂個兒的耳聰目明,雖然不至于聽個十成十,也知道淮陽王在里面發飆。
至于文氏死不死的,他們不在意,跟他們沒關系。
只是到了淮陽王府,侍衛不得不出聲提醒淮陽王,車子在門外停了一柱香的時間了,再讓淮陽王這么坐下去,不怕天亮,怕這車禁不住他這么坐給坐塌了。
“大王,到了。”
淮陽王一咬牙,一跺腳——車板就是一顫,侍衛的心也跟著一顫,怕他們大王殺上了癮,把他們都給滅了口——
不管了,想他堂堂淮陽王,難不成殺死個把人,皇帝還能把他給制裁了。
玉衡帝就是個殺人如麻的疑心病,殺的手足比自個兒長出來的可多的多,淮陽王雖然是在太皇太后身邊長起來,一向孝敬,可也不敢真犯了忌諱,處處跟玉衡帝示弱。
連媳婦都選了個小門小戶的小娘子,當然也是真漂亮。
可是不管多漂亮的東西,看久了也是會膩,再漂亮哪有新鮮的好?
現在就看出他當年英明睿智了,換成世家大族,無論謝家還是褚家,哪家的娘子被殺了都得跟他不死不休,結死仇。
——郗家小娘子就不想了,都長的太丑。
文家就不一樣了,出身寒微,全家都靠著淮陽王府,還是不難擺平的。
想通了這點,淮陽王起身就要下車,卻不料坐的太久了,腿有些麻,起的猛了,忽然就失了重心一屁股坐到了文氏的腿上。
淮陽王只聽身后嗷的一聲尖叫,把他尿都嚇出來了。
不只他,外面的侍衛也嚇了一跳,他們只當王妃讓淮陽王失手給掐死了,不成想居然沒有。看來,是他們妄意揣測了。
“詐詐詐詐詐、詐尸!”淮陽王想跳車都跳不了,褲子濕了,腿也軟了。
侍衛:好吧,他們之前并沒有聽錯。只是現在好像情況突變。
“大王、大王!”眾人紛紛涌上前,想搶個頭功,獻個殷勤,結果人一多就都擠到了一處,有被拉著后腰的,有被拽著袖子的,胳膊長的往車簾上一挑,差點兒被后面撞倒,手下意識地一拉不把車簾生生給扯了下來。
淮陽王偌大個身軀赫然堵在門口,滿目驚慌。
殺人的時候他都沒這么驚慌失色。
大梁人多信奉佛教,是真信,大把大把的撒錢捐香油,聽經布道的。但也真沒到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這套。
不然也不能吃喝那啥賭都做了。
這一回讓他真真切切地感受了一回鬼神之力,立馬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尿也是徹底排干凈了。
還沒等他把口水咽下去,叫侍衛扶他下去,就聽身后嚶嚀一聲,有人出聲兒了。
“……我,這是……啊,疼疼疼,房子倒了嗎?砸我腿上了嗎?救命救命,快來人,救命!”
四下一片死寂。
不過,會救命就說明不是死鬼!
淮陽王精氣神兒又回來了,扭頭發現只能扭一半,身子太胖臉太大,角度并不舒服,卻也足夠表達他的怒火了:“嚎什么嚎,再嚎就把你扔亂葬崗,讓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他娘的還房子倒了,怎么就沒見哪家房子倒把你砸死?!居然敢罵本大王,我看你是活膩了!”
“活膩了,直說!”
“——看什么看,還不把本大王扶下去!”
坐侍衛這才七手八腳把淮陽王給扶下了牛車,淮陽王走了兩步,直覺得下面透心涼心飛揚,才想起了自己方寸大亂,露了怯。
也是丟了大臉,生怕下面的人瞧出端倪,不然非得上再揍文氏一頓。
“還在車上裝什么死,還趕緊回府!”淮陽王怒道,是半點兒平日的臉面都不想給文氏留了。
文氏掙扎著坐了起來,目瞪口呆地看著像座小山一樣移動的淮陽王,腿突然一陣鉆心的疼:“啊!我的腿折了!快救命,快來人啊!”
怎么還沒死?
怎么又沒死?
她蕭敬愛到底是得罪了天上哪個神仙老佛爺,讓她受這樣的苦遭這樣的罪?
是的,重生過兩次——現在是第三次了,她已經不認為重生是老天給她的機緣,而是種折磨了。
現在又是這樣的情況!
淮陽王她認得的,肥的跟豬一樣,后宅的鶯鶯燕燕比秦樓楚館的人還要多,還要爭奇斗艷。
最主要,她脖子疼!
聽淮陽王那意思,剛才分明是要掐死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