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薛醫生給摸了脈,確定又是男胎無疑,總算給謝夫人這烏糟糟一團亂麻般的生活添了一抹亮色。
能讓她高興的也就蕭寶信的肚子了。
最難得的是這一胎是個省心的,完全不像頭胎似的害口,倒也不是見什么吃什么,凡事都節制的很。
別人聽了只當這胎是好的姻緣,謝琰卻鐵口直斷鐵定不是自家二弟來投胎了。
楊大器是個矯情的,當初在蕭寶信肚子里就是各種折騰,生出來長大后果然也是矯情貨。飯桌上只能擺雙數的,走路只能先邁左腳,連飾物都只喜歡玉的,書寫只喜狂草,一大篇的字讓人能看懂一半算他講良心……
諸如此類,再矯情沒有了。
連成親都得是雙數的生辰八字,個子只能到他肩膀,臉上不能有單數的痣,就算有也只能是雙數,而且要么不能有酒窩,要么就要一對酒窩——
當初可好懸沒把蕭寶信折磨瘋了。
到謝琰死之前,這位楊大器還要拼第八個孩子。因為孩子也必須得是雙數!
蕭寶信能說么,她舒了口長氣,是真心擔心上輩子所有的孩子都找來,她和謝顯沒交待,那就太對不起人家了,拖家帶口換爹玩兒嗎?
袁夫人如此也不糾纏在蕭寶信和兒子不親的事兒上了。
和她兒子謝顯親就行啊。
每天關心的除了謝琰,就是蕭寶信的肚子了,各種好吃好喝的盯著換著花樣讓小廚房給做。
蕭寶信依舊掌著中饋,但是大部分都交待給謝婉了,小姑子出閣在即,多做些也是種歷練。袁夫人不只不挑嘴,反而叫謝婉多替阿嫂分擔些,做的少了袁夫人都生氣。
日子悠悠然地過去,蕭寶信的肚子鼓起來了。
謝姍倒是乖覺,親娘和婆母都不讓她亂動,她就只管在婆家歇著,也不動不動回娘家。
事實上她也不想回來,眼瞅著蕭寶信被捧成個寶,她心里也膩歪。自家婆母倒是也看重她這一胎,平日里多有照拂,從不跟她大小聲,可是要跟蕭寶信比起來就沒法比了。謝家一大家子都捧著的主兒,真心瞧著眼疼。
而且,她也是近鄉情怯,薛醫生在謝家坐陣,都知道這位是婦科圣手,一摸脈就知道男女。
蕭寶信這一胎又是男的!
謝姍心里是忐忑的,怕萬一不是,婆母那臉立刻就能變了,做夢都想一舉得男。
問題是前三個月坐胎不穩,褚袁氏倒也不曾提過,可一過了三個月,就直接了當和謝姍說了,要么回娘家讓薛醫生看看,要么就將人給請他們褚家來——
之所以有這么一說,也是念她聽話,懷了身子就沒怎么回謝家。
倒是王夫人隔三岔五差人送吃食過來。
謝姍無奈只好回了謝家,躲是躲不過了,也想親娘了,就由著褚七郎陪著回了趟娘家。
結果薛醫生一摸,也是個男胎。
謝姍心頭一塊大石就此放下,回褚家時,小腦袋瓜子都快揚到后背脊上去了,就是沒長尾巴,長尾巴都要上天的架式。
把謝婉給樂的茶都嗆肺管子里頭了,咳的滿面通紅。
“怎么就能活的這么不長心呢。”就是自家姐妹,說不出惡毒的話來。你說萬一懷的是個閨女,咋的,她是要把腦袋插地里趟回去褚家?
她也知道在世家大族里,懷了個男丁就是把腳跟給站穩了,可是真沒必要這么差別對待,前恭后倨的。來時腳步都是輕的,小心翼翼的那個態度啊,一知道是男的立馬腰板都挺直了,和褚七郎說話居然也敢把下巴抬起來,不作小女兒姿態了。
是真不怕別人笑話。
蕭寶信因為前次懷胎有了經驗,這一次嚴格控制飲食,在不至于少了肚子里寶寶的營養之上再沒暴飲暴食過,體型保持的極好,就肚子鼓起個小包,臉是一如繼住的好顏色。
這時忍不住安慰不淡定的小姑:
“人呢,要么活的極通透,能少些煩惱,差一星半點兒沒領悟理解到位,都身心俱疲;要么就像謝姍一樣,沒心沒肺的背后有人撐腰。”
謝婉沉思半晌,所以阿嫂的意思是:
“像我這樣半吊子才是最累的?”
蕭寶信聳肩:“我是說,像我活的這么通透,又背后有你阿兄撐腰……這樣的畢竟是少數,那兩樣但凡占一樣也夠了,人不能要求太多。貪心不足啊。”
謝婉徹底無語了,阿嫂自我感覺已經良好到不想做任何掩飾了。
抱著賬冊就走了,她還是做她的苦力去吧。
謝府的日子波瀾不驚,沒有煩心事鬧到蕭寶信跟前給她找不痛快,即便有,沒到她跟前就已經被消滅了。
倒是謝府以外,精彩紛呈。
謝府里兩個有孕的,宮里除了何淑妃和齊德妃兩個高位妃嬪有孕,緊跟著又爆出來了一位新進宮的秀女趙美人和陸才人有了身子,隔天就都晉了級,分別封了婕妤和美人。
宮里一片歡天喜地。
誰也想不到跟著這趟順風車懷上的,居然還有一個——
在貴妃廟里的益陽縣主。
本來她是做足了高貴冷艷姿態的,可好女還怕纏郎,更何況她本來也不是什么好女,胃口都讓人給養刁了,到底沒抵住十七王子的纏功,沒半個月就又勾勾纏到了一起。
然后,沒多久就發現肚子鼓起來了。
益陽縣主嫁過人,也和旁人玩樂過,可要說生產是真沒有過,連懷都沒懷上過。
忽然間有了,她也驚呆了。
都沒用她有動作,永平帝那邊就得了消息。
以前永平帝派去盯著益陽縣主,給穿小鞋的嬤嬤和太監自認失職,居然日防夜防還是沒防住益陽縣主和人勾搭成那啥,還勾搭了個柔然王子,給皇帝添了堵,這時看到益陽縣主的反應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片刻都沒閑著就報到了皇帝跟前。
永平帝后宮的孕事雨后春筍一般往外冒的喜悅都給沖淡了。
要說誰能給他找不痛快,益陽縣主首屈一指,永遠能戳到他的痛穴,知道他膈應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