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謝仆射活在他們爺倆兒的心縫里呢,簡直是太體貼圣意了有木有?!
倒是有些個大臣,朝內朝外的,沒少指擇謝顯年少輕狂,德不配位,以及一人獨大。
其實永平帝再年輕也是在先皇跟前長大,最近這大半年經先皇之手盡得帝王之術真傳的。當然傳得了幾分別人不得而知,但永平帝不是傻的,不至于不知道一人獨大是個什么后果。
可他知道,自己上位就是謝顯和蕭司空捧上來的,沒這倆人就沒他什么事兒啊,這是大恩。
從龍之功,勢必要重賞。不然不說自己心里過意不去,屁股坐龍椅上都坐不消停——
事實上,坐上龍椅其實也沒怎么消停,沒幾天戰亂就起來了,天下大亂的架式。
若不是有賴蕭司空父子齊上陣,以及講多武將們拼死上敵,以及謝顯在朝中運籌帷握,就只桂陽王攻城,他就抵擋不住。
所以永平帝登基之后,但凡和謝家沾邊,和蕭家沾邊兒的,有一個封一個,有一個賞一個,不只是拉攏人,還是做給旁人看的。他不是忘恩負義,刻薄寡恩的。
他是個堂堂正正的皇帝,是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皇帝,實力不允許他低調,他就得高調寵臣。
他心里不是沒有數,沒有謝顯和蕭司空,他絕對沒這么消停坐在皇位上,可是半年多先皇的集中培訓也讓他清醒地認識到是真的不能讓一家獨大……
這對皇帝,對臣子都絕非好事。
有些時候就是這么現實,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權力滋生野心,野心勢力干涉權力的掌控。
要不然,這一回永平帝也不會不和謝顯商量自己就自作主張發了圣旨——
唔,事實上這本該是他的權力,可是做起來總有些心虛。
可是看看人家謝愛卿這反應,一星半點兒的不悅都沒有,反而全力支持,一看就是忠心耿耿的臣子,世家風范的貴公子。
永平帝的心都要放到骨盆里了。
這才是正經君臣該有的態度,再者蕭司空也簡直不要太拿兵權不當一回事,帝后大婚之后就上折子請辭了皇帝給他封官加爵的意思,只道打仗犯了頭發病,人家要在家里休養,不適合帶兵,連驃騎大將軍的職位人家都不要了。
這翁婿二人頗有點兒功成身退的意思,視權力如糞土。
但人家臣子做到了,不代表他這皇帝能任意胡為,再者放著這么個忠心耿耿的常勝將軍不用,用誰?
用哪個都沒有蕭司空放心啊,永平帝愣是沒準。
加封能不加,可是舊官不能辭啊。
蕭司空是鐵了心思的推辭,永平帝也是鉆了牛角尖不準,以至于蕭司空光是請辭折子就上了不下五六回了,君臣這拉鋸戰算是扯上了。
最后永平帝沒輒了,只好讓謝顯去說說他家岳丈,給皇帝點兒面子不要再請辭了。
皇帝看折子也是有時間成本的好么,又不好囫圇吞棗的看,萬一漏了這位大功臣哪句重要的話就不好了。
謝顯知道皇帝的心思,拿蕭司空真當心腹重臣來看。
“……其實臣一直知道岳丈有頭風病,這病不發作的時候倒也沒什么,可當真發作起來要人命,睡也睡不好,頭給有東西往里鉆一般,傷神傷身。”
永平帝:“那讓太醫院院判給看看去,蕭司空的身體……都是為大梁,為朕哪。”
“臣的意思,不如就依了司空之意。”謝顯笑:“司空耿直,在朝中也沒少得罪人——”
“司空這是直臣!”永平帝道,見過拼命給岳丈加戲的,沒見過這么迫不及待拆臺的。
確認過眼神,是親翁婿啊。
果然,畏妻如虎是打出來的吧?
不想再讓妻子如虎添翼了,怕岳丈給撐腰,他那小身板更受不住嗎?
多福,為啥他覺得皇帝和仆射兩個人的立場好像反過來了?
謝顯不以為意,仍是笑若春風:
“我知陛下之意,不忍忠臣良將受委屈。但是司空并非在意這些虛名的人,想是戎馬半生,落了不少病根,不若就借著此時機好好調養好身體。”
“司空乃是忠臣良將,現在形勢一片大好,司空也算得功成身退,不想落人話柄,也不想專權,不若就成全司空,將其他閑職免了,只掛個司空便好。至于驃騎大將軍,且留著,雖說時局漸穩,可也不能說完全便是太平之勢,萬一戰亂再起,臨起換將也不利用軍心團結——”
“正是啊!”永平帝拍桌,他就是這么想的啊。
換上去個人簡單,萬一仗打起來了,是讓那人上啊,還是讓蕭司空上啊?
那人吧,哪里有蕭司空常勝之號,戰場經驗豐富啊,多少人聞風喪膽,可是若是讓蕭司空上,那換來換去的意義在哪里?
“那便只留下這兩個職位,其他一概免了,也是陛下厚愛。同時也應了蕭司空所請,沒傷了君臣的情誼。”
永平帝聽罷直點頭,這正合他的心意。
“只是,這護軍將軍的職位……”
謝顯聞言不置可否:
“恕臣直言,當初庶人王氏弒君謀反,蕭司空為護軍將軍,率兵助陛下奪得大寶之后一向為眾人所指。又兼驃騎大將軍之職,難免被人指擇作大,這職位本就棘手,司空免云此職未嘗不可。”
“至于護軍將軍一職,資重者為護軍將軍,資輕權低者便為中護軍,早有先例。”
“今楊景云楊將軍既受此職,便依舊為中護軍無甚不可。”
句句都說到了永平帝心縫里:“愛卿說的正是。”
“愛卿說的對。”
“愛卿……聽愛卿的便是。”
幾個回合,君臣盡歡而散。
就只多福有些懵,一個驃騎大將軍實權未撤,一個司空至尊的虛名未撤……到底撤的是個啥?
護軍將軍,變中護軍,生生低了一級還要多,然后再無寸近的可能。所以,誰說的楊謝兩位大人交好,又是親戚的?
果然還是因為蕭二娘子的死生分了,作仇了?
多福滿目的疑惑在謝顯臨走時看他那涼涼的眼神時,如劈頭蓋臉的一盆冰水,給他澆了個透心涼兒。是他想多了想窄了,這本就不是他該想的!
仆射,小人懂!
激靈靈一個寒顫給他打醒了,不該多想的,不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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