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院創辦后,林淼在醫學院里弄了一個制藥室,規模比林家的大很大,不過進出的人多,她很少用來做藥。
更多的是在這里上課,講解制藥的過程,讓學生動手,相當于實驗室。
現在因為答應了陳秀玲的請求,她只身來到制藥室,把在里面溫習的學生趕了出去。
一個時辰后,陸豐敲門,“月兒,可以吃午飯了。”
“沒空,不吃,你們吃,我不餓。”
兩個時辰后,陸豐敲門,“月兒,我烤了烤雞,快出來趁熱吃。”
林淼咽了咽口水,看向桌子上面的火爐,火爐正在煮著藥,離不得人,咬了咬牙,道:“我不吃,我出去之前別來打擾我。”
腳步遠離。
三個時辰后,林淼就著月光和跳躍的燭火把罐子里的粉末刮下來裝到小瓷瓶里。
此時大概子時,四周靜得只有呼呼的風聲。
林淼把瓷瓶放進懷里,端起蠟燭朝門走去。
古時的門閂做得很精巧,完全不像電視上演的那樣,用刀能夠移動它。
這個門閂要掰開三個接口才可以移動,移動完之后門也不會自動彈開,要自己伸開。
林淼掰開接口把門閂移開剛要抬手開門,門就從外面被緩緩的推開了。
印入她眼簾的是一張俊朗的臉,此時這張臉上有輕微的怒意,眸光帶著火氣。
她伸手去拉這張臉的主人的衣擺,小手搖了兩搖,討好的問道:“你怎么了?誰欺負你了嗎?我幫你欺負回去。”
陸豐哼了一聲,臉撇到一邊。
林淼連忙湊上去,腆著笑臉道:“到底是誰惹我的心上人不高興?”
陸豐嘴角翹了翹,又連忙壓下,忙起來飯都不吃的人,必須狠狠的教訓她,讓她知道錯。
“小豐豐,別生氣了嘛。”林淼小手在陸豐胸口畫圈圈。
陸豐一把擒住在他身上作亂的手,板著臉道:“你一天沒有吃飯了,你知道嗎?”
“你不是說胃是最記仇的器官,對它好,按時給它提供吃食,它才會對你好,對它不好,它立馬給你鬧脾氣,在肚子里扭來扭去嗎?”
“你知道你還這樣,這叫知法犯法,這是不可原諒的你知道嗎?”
這是林淼給一個挑食的小朋友說的話,沒想到被陸豐記住了。
林淼在一天之內連著被兩個男人訓,委屈的低著頭,也不敢說什么,只能認錯:“我錯了,再也不敢了,原諒我吧。”
“你確定以后再也不敢了?”
林淼忙不迭的點頭:“確定,非常確定。”
陸豐臉色緩和下來,伸手接過蠟燭,引著林淼往隔壁房間走去,問道:“餓了嗎?”
林淼還來不及回答,她的肚子就咕咕的叫起來,聲音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響亮。
不用回答了,答案很明顯。
兩人進了隔壁房間,也就是教室,陸豐把蠟燭放在課桌上,道:“坐著,”說完轉身往外走。
林淼連忙問:“你去那里?”
“給你拿吃的。”
“是什么?烤雞嗎?我也一起去。”林淼說著站起來。
陸豐回頭:“你坐著,我去拿就好,外面風大。”
六月的天氣,風大能冷到她?
林淼端起蠟燭決定跟過去,結果一出門口,一陣風吹來,蠟燭滅了,瞬間天地一暗。
“陸豐,蠟燭被風吹滅了。”林淼喊。
“站著別動,我就來。”
一會后,陸豐從后面建起來的廚房里端著一個盆走了出來。
朦朧的月光下,男子緩緩的走來,帶來滿滿的安心和感動。
林淼由衷的道:“陸豐,有你真好。”
陸豐輕哼了一聲,顯然不被糖衣炮彈擊倒,快步走進去把盆放下,在轉身接過蠟燭用火折子把它燃起來。
燭光照亮課室也照亮課桌上的盆,盆里裝著滿滿一盆雞肉粥。
“陸豐,你也沒吃晚飯嗎?”
“我吃了,”陸豐把蠟燭放在盆所在的課桌上,道:“快過來吃,還溫著,再等就涼了。”
這個實在是太多了,看到都有點飽飽的感覺。
林淼在椅子上坐下,伸手拉陸豐,“你陪我一起吃吧,我一個人吃不完。”
“你一天沒吃飯了。”陸豐認真的道。
“那也不能把一天的量一次吃完啊。”林淼小聲嘀咕。
“快吃。”
林淼癟著嘴拿起調羹攪拌了兩下,突然眼睛一亮,乖巧的抬頭,“你坐我旁邊陪我吧。”
陸豐不置可否,轉身就去搬了椅子過來。
林淼開吃,因為餓了一段時間,她沒怎么吃就感覺飽了,強撐那是不可能的,所以…
“陸豐,你吃一口,這粥煮得真好,米粒的粘度剛剛好。”
兩人之前沒有做過這樣的事,當調羹伸到陸豐嘴邊時,他耳朵紅了起來,眼眸里跳躍著光。
“快吃,快吃,不然要冷了。”
陸豐張了嘴,調羹順勢溜了進去,再光著身子出來。
“怎樣?是不是特別好吃?香甜可口。”林淼笑嘻嘻的問 陸豐點頭,“嗯,甜。”
“那就再來一口。”
不知不覺中,一盆粥吃完了,陸豐吃了一大半。
林淼放下調羹,站起來,“陸豐,這里有兩個房間是能住人的,我們在這里將就一晚吧,現在太晚了,回去打擾別人休息。”
陸豐眼神暗了暗,道:“林爺爺說不管多晚都要回去,我答應了。”
“我們明天早些起來,爺爺不知道的。”
陸豐很堅定,“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好吧,”林淼耷拉著肩,有氣無力的往外走。
陸豐隨手拿起盆,“等一下,我先把盆放回去。”
林淼站定在門口,突然心里涌起一絲怪異的感覺,馬車,她好像沒有見到院子里停著馬車,難道他們要走回去?
嘴角抽了抽,問道:“陸豐,馬車那里去了?”
“馬車被趕走了,說了會回來,但是不見回,”
林淼一頭黑線,“我們就住這里吧,我太累了走不動。”
陸豐沉默,就在林淼以為他答應了時,他開口道:“我背你回去。”
林淼:“……”
從醫學院走到陳府,至少半個時辰,也就是一個小時,背著她走一個小時?
“你能行嗎?走一個,時辰呢。”
“過來。”
一刻鐘后。
“陸豐你累嗎?放我下來,我自己走吧。”
“不累。”
小半個時辰后。
“陸豐…”
“不累。”
次日清晨,林淼再次來到謝府。
謝府今天和以往有些不一樣,仆人們手輕腳快,臉上都帶著微笑。
精神面貌提高了好幾個等級。
林淼:“我還以為你舅舅想開了,沒想到…”
陳秀玲看著來來往往的仆人,無奈的嘆了口氣,“朽木不可雕也,說再多也沒用。”
兩人說著話朝院子走去。
突然一個小孩跑過來,手里拿著一張紙,喊:“表姐,表姐,你快看,我能寫我的名字了。”
陳秀玲接過來,認真的看了好一會,夸贊道:“云鴻真棒。”說著把紙給回他。
謝云鴻拿著紙轉身朝另外一個方向跑去,應該是再去找人夸他。
小身影跑出去好一段路又折回來,道:“表姐,哥哥在聚雨樓等你,讓你過去。”
“哥哥?”
謝云鴻好幾個哥哥,說的哪一個?
“大哥哥。”謝云鴻喊完跑了,這一次沒有再折回來。
“你表哥找你?”林淼帶了些思量,據說古時候很興表哥表妹的。
“不用理。”陳秀玲說完繼續朝前走 林淼跟上去,“秀玲,你表哥不會是喜歡你吧?”
說完摸著下巴再道:“看來我得把我哥哥叫回來才行,不然媳婦要被別人搶走了。”
陳秀玲嬌笑連連:“好啊,把西哥哥叫回來,我正好想他了。”
“你說真的還是…”
“真的,我外祖父身體也好了,等今天給黃廣平下了藥之后,就讓外祖父母見見西哥哥,然后就回去,出來半年了,我祖母該想我了。”
說到回去,林淼又想到了林世康的話,有點不好意思的道:“那個,秀玲,我可能又要推遲回去了,我爺爺他…”
陳秀玲微笑:“沒事,我最近閑著翻看了皇歷,今年沒有好日子。”
“啊?”林淼有些懵逼。
陳秀玲微笑著朝前走。
葉青經過林淼身邊小聲道:“成親需要好日子。”
“哦。”林淼恍然大悟,嘻嘻笑著追上陳秀玲,一手挽著她的胳膊,道:“你放心,你們的婚禮,我是肯定會參加的。”
陳秀玲側頭看林淼,“那你的婚禮什么時候?”
“我?”林淼腳步一頓,“還沒想好呢,我還小。”
陳秀玲伸手點了一下林淼的鼻子,“你比我大。”
“是嗎?我總感覺你比我大。”
春陵城,某院子。
一個身形修長的年輕人在大力的拍門,門被拍得“砰砰砰”作響。
門房隔了好一會才把門打開,問道:“你誰啊?”
“我是端王爺的人,聽說黃老爺到這里來了,快引我去見。”
門房不敢耽擱,連忙領著人往里走。
不一會兩人來到一個房間門口,守門的小廝問了情況連忙敲門:“老爺,端王爺的人來了。”
屋里淫穢的聲音戛然而止,很快一個穿著暗紅色直的中年男子打開了門。
他就是黃廣平,為了顯得年輕,把臉上的胡子剃了,還真別說,看著是年輕了一些。
帶話的年輕人上前,恭敬的行禮,道:“黃老爺,王爺讓你即刻啟程去黔安郡。”
“黔安郡怎么了?”黃廣平有些心驚。
“杜子騰帶了人證物證回來,鬧得京師人盡皆知,黃海鑫保不住了,他那個舅舅更是判了秋后問斬。”
黃廣平臉色一沉,黃海鑫每年送到他府上的銀子幾萬兩,杜子騰這個小霸王怎么剛好被他遇上了?
“王爺打算怎么辦?”黃廣平問。
年輕人:“王爺讓你馬上去黔安郡,趕在圣旨之前,先清空黃海鑫的家底。”
黃海鑫能每年幾萬的銀子給出去,那他手里的肯定翻幾倍。
“圣旨到哪了?”黃廣平問,他還沒有忘記他今天要去謝府。
“奉命查抄黃家的是杜子騰,按他的速度,此時怕是到浙陽郡了。”年輕人道。
黃廣平深吸了一口氣,從這里趕去黔安和浙陽趕去黔安,路程差不多,不日夜兼程的話,怕是都要被搶先。
“吩咐下去,即刻啟程去黔安郡。”
謝府的午宴從早上開始準備,謝老大夫妻為免有疏漏,全程盯著。
午時到,還不見人上門,夫妻倆對視了一眼。
謝大太太:“是不是今天?你有沒有記錯?”
謝老大不爽的瞪了謝大太太一眼:“這點事我能記錯嗎?”
“那怎么還不來?”
“我怎么知道?”
就在這時,謝云夢踏進廳里,“爹,娘,貴客還沒有來嗎?”
謝大太太哼了一聲沒有說話,今天人不來,她肯定又會被小婊砸一通冷嘲熱諷,還有老二家的。
謝老大站起來,“我出去看看。”
“你去哪里看?你知道人在那里嗎?”
謝老大腳步一頓,黃賢弟從來沒有說過他的住處,送信的人也問不出來,他確實無處可看,悶悶的又坐回了椅子上。
“爹,娘,貴客不來的話,不如讓哥哥和他的同窗們入席吧。”謝云夢道。
夫妻兩個對視了一眼,這也不失為一個挽回面子的好辦法,畢竟兒子的同窗里還有郡守大人的公子。
“去吧,讓鵬兒招待他的同窗們。”謝大太太道。
謝云夢歡喜的點頭,腳步輕快的往外走,不一會她就來到了聚雨樓下。
“雀兒,快看看我的頭發有沒有亂,還有我這一身,好看嗎?”
謝云夢今日穿著一身蜜合色大朵簇錦團花芍藥紋錦長裙,頭上梳著流云髻戴著點翠的蝴蝶簪子,耳垂懸著一顆圓潤的珍珠。
這一身承托得她人比花嬌。
名喚雀兒的小丫鬟非常誠懇的道:“小姐就跟仙女似的。”
謝云夢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自信的微仰著頭,手提起裙擺踏上樓梯。
她剛剛走了七八階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說著她不想聽到的話。
“云鵬,你表妹怎么還不來?”
“是啊,怎么還不來呢?我再讓人去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