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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五章姑父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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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家能勾搭上黃廣平,說到底,其實也是黃廣平有心為之的。

  黃廣平三十出頭,一副憨厚老實的樣子,其實人鬼精得很,讓謝家和自己搭上線,是有圖謀的。

  而且圖謀還不小,現在先暫且不說。

  再說回謝家,為了搭上黃廣平,費了好些人力物力,甚至變賣了不少產業。

  謝浩南因為兒子們的這個舉動氣病了,一病不起,有了彌留之勢。

  這就讓謝家的兒子們更急了,他們得趕在謝浩南死之前把爵位弄清楚了,不然,人死了,就側底沒戲了。

  賓客盡歡,送走黃廣平,謝老大謝老二來到榮錦堂,也就是謝浩南夫妻居住的地方。

  謝浩南病重,謝老夫人也好不到那里去,渾渾噩噩的不認人。

  兩人來到謝浩南床頭,謝老大道:“父親,你再撐段時間,黃賢弟已經應承會幫著我們家和端王爺說,想來很快就成了。”

  謝浩南沒有睜開眼睛,眼角有淚涌出,半晌后有氣無力的問道:“玲丫頭還沒有到嗎?”

  “玲丫頭?”

  謝老大謝老二對視了一眼,終于想起了遠道而來的外甥女,連忙招來人詢問:“表小姐在那個院子安頓?”

  下人微低著頭,回答道:“回老爺的話,表小姐沒有從后門進來,走了。”

  “走了?怎么可能?”謝老大覺得不可置信,山長水遠的到春陵城,怎么可能家門都不入就走了?

  謝大太太眼珠一轉,道:“老爺,她是不是鬧脾氣,我們讓她從后門進來…”

  “后門進來怎么了?后門難道進的就不是我家了?她一個小輩上門,難道還要我們這些做舅舅舅母的到門口去接她不成?”謝老大眼里染了些怒氣。

  謝二太太小聲嘀咕:“玲丫頭本來就比較敏感,讓她從后門進來,她怕是以為我們謝家不歡迎她了。”

  眾人靜默了一會,謝老二問道:“現在怎么辦?就讓她這樣回去了嗎?父親還等著見她呢?”

  “她都走了老半天了,現在就是追也追不上了。”謝大太太道。

  謝二太太發表不同意見:“我覺得她不可能外祖父母都沒有見就走了,應該是住到外面客棧去了。”

  謝老二附和:“有這個可能。”

  “春陵城這般大,去那個客棧找?”謝大太太道。

  “讓小廝出去問問,想來也就是在這附近。”

  謝老大雖然生氣,但還是吩咐了下去。

  出城的馬車隊伍中,一輛中規中矩的馬車上,兩名樣貌普通的中年男子相對而坐,都沒有說話。

  突然坐在右邊穿著寶藍色長袍的男子開口道:“爺,謝家這請求,您真給王爺說?”

  被稱為爺的男子就是黃廣平,他們剛剛從謝家出來。

  黃廣平穿著褐色的長袍,小眼睛閃過一絲精光,譏笑道:“陛下擺明了不會應承的事,我怎么可能去給王爺說?謝家要做白日夢,就讓他們繼續做夢去吧。”

  “哈哈哈,他們這一出只能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寶藍色長袍的男子又開口,眼里幸災樂禍的意味正濃。

  他是黃廣平的心腹,名叫鐘貴,年歲和黃廣平相仿,五官也長得很普通,屬于那種淹沒在人群中找不到的人。

  兩人譏諷謝家一番后,鐘貴眼里升起了別樣的色彩,道:“爺,謝家的姑娘果然和傳聞說的一樣,都是小美人。”

  黃廣平斜了他一眼,“你上個月不是才討了一房姨娘?”

  “女人那里會嫌多?”鐘貴說著哈哈大笑。

  “等著吧,不久的將來,會自動送上門的。”

  黃廣平對此很篤定,只要事成了,謝家都捏在手里,別說是兩個女人。

  謝府的小廝在外奔走半日,客棧入住的年輕女子倒是有,但是都不是他們的表小姐。

  找不到人,他們只能回去如實回稟。

  謝老大不復剛剛的怒氣,對妹妹唯一的女兒,他也是有幾分真心的,道:“云鵬,你帶兩個下人去追,務必把你表妹追回來。”

  謝大太太立馬反對:“云鵬還要上學,讓他去追多耽誤學業?按我說,她走就走了,追什么追?又不是我們把她趕走的。”

  謝老大瞪過去,“你懂什么?父親念玲丫頭已經念了好久了,要是不能見上一面,他老人家能死得瞑目?”

  “那也不用讓云鵬去追,讓兩個擅長馬術的下人騎馬去追就好了。”謝大太太道。

  謝云鵬扶著謝大太太的手道:“娘,讓我去吧,表妹之前過門不入就是覺得我們不歡迎她,如果再只是派下人去,她怕也是這種想法,然后就推脫不來了。”

  謝大太太嘟囔:“不來就不來唄。”

  “娘,”謝云鵬拉長了尾音表示不贊同。

  “去吧,去吧。”

  林淼掙扎了一夜,最后還是答應了跟邢東瑞去見那個同樣叫林世康的人的夫人,她也說不清楚為什么,就是覺得應該去見見。

  馬車出了陳府,走過兩條街道,就在一間并不是很大的府邸停下了。

  府邸的大門是暗紅色的,門的正上方一塊黑木金字的牌匾,寫著第一醫。

  林淼想這牌匾應該是御賜的,要是不是,那這人真是太不要臉。

  陪林淼過來的陳老太醫見她望著這個牌匾,解釋道:“這是先皇御賜的,當時沔陽郡爆發大規模的瘟疫,先后去了幾個太醫都被感染,沒人敢再去,世康兄自動請愿前往,小半個月就把瘟疫止住了。”

  “醫者仁心,配得上牌匾。”林淼說著踏進了林府。

  林府是普通的三進院落,也就比林淼現在住的靈芝院大一點點,規劃得更細致一些。

  幾人穿過垂花門就看到了正房,正房門口坐著一個婆子,都辰時末了還在打瞌睡。

  邢東瑞皺眉,冷喝:“怎么侍候的,還打瞌睡。”

  婆子被嚇一跳,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抬頭看了眼來者,連忙跪下:“老奴知錯了,請老爺原諒。”

  “下次再這樣就把你一家發賣出去。”

  婆子唯唯諾諾的應著,頭都不敢抬。

  邢東瑞領著林淼幾人進到正廳里,道:“隨便坐,不要拘束,我先去看看姑姑醒來沒。”

  林淼點頭,目光掃視,想看坐那里合適,結果猛然被一幅字畫吸引住了目光。

  “榮辱不驚,得失不亂,名利為輕,生死看淡。”

  這是字畫上的內容,林淼會被吸引住目光不是因為內容,而是筆跡,這個字跡分明就是她爺爺的字跡。

  這怎么可能?

  爺爺的字怎么可能出現在這里?

  某種想法躍進林淼的大腦,讓她心臟顫了好幾顫。

  她爺爺就是林世康。

  林世康死后穿越到現代成了她爺爺,難怪,難怪爺爺經常給她一種和社會格格不入的感覺。

  “月兒,你怎么了?”陸豐發現林淼不對,站到她旁邊問道。

  林淼輕輕搖著頭,眼里還是有些不可置信,這太神奇了,編劇都不敢這么寫,怎么就發生了呢?

  “這是世康所書,他一直照著這一句來做。”陳老太醫道。

  林淼轉頭看他,想說點什么,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爺爺的傳奇一生,各種經歷,罄筆難書,但是不難看出,他真的把這句話當做是人生格言。

  “現在你知道你爺爺就是世康了吧。”陳老太醫又道。

  林淼目光回到字畫上,輕聲問道:“爺爺他十幾年前離家出走,為什么?他為什么離家出走?”

  陳老太醫嘆了口氣,“這事說來話長。”

  “還是我來說吧。”邢東瑞說著話走進來,衣擺一掀在右首的位置坐了下來。

  林淼幾人互相看了一眼走過去坐下。

  林家仆人不多,但是也有幾個,在她們坐下后,立即有人奉了茶上來。

  邢東瑞端起茶喝了一小口,潤了潤嗓子,道:“姑父離家是因為表妹,當年太后娘娘非常喜愛表妹,有意讓她入宮成為妃嬪。”

  “新朝剛成立,能入宮意味著什么大家都知道,這個事對于很多家族來說都是好事,我們邢家自然也不例外。”

  “表妹性子單純又軟,不會拒絕人,這個事,姑姑和她一說,她就應了。”

  “當時姑父被派去了軍隊里,等他回來,一切已經塵埃落定了。”

  說到這里,邢東瑞臉上出現了幾分悲戚之色。

  林淼覺得應該不止這樣,便問道:“然后呢?因為這事爺爺就生氣離家出走了?”

  邢東瑞張口又閉上,幾個開合之后,終于再次發出了聲音。

  “表妹入宮不久就懷了身孕,有經驗的御醫一早就斷定表妹懷的是皇子,那時,陛下只有靖王和端王兩位皇子,所以陛下非常高興,不止封賞了林家,還提了姑父成為太醫院副院士。”

  “這是大喜事,但是姑父并不開心,他一直為不能阻止表妹入宮而后悔,對姑姑非常冷淡。”

  “再然后呢?你表妹出事了?”林淼問。

  邢東瑞點頭:“表妹難產身亡了,一尸兩命,姑父都沒有見到她最后一面。”

  林淼深吸了一口氣,懷著皇子的單純女子,會難產好像一點都不難理解,嘆道:“哎,不怪爺爺會生怨氣,你表妹根本就不適合宮廷生活。”

  陳老太醫表示贊同:“淼兒單純善良,喜愛研讀醫書,確實不適合…”

  “淼兒?”林淼臉色變了變,強行壓住心底涌上來的酸澀,試探性的問道:“爺爺的女兒閨名林淼?”

  陳老太醫點頭,“淼兒五行缺水,世康就給她取了一個帶水的名字。”

  聞言,一股酸氣直沖林淼的鼻間,酸得她眼淚差點掉下來。

  爺爺這是把她當成女兒的替身了是嗎?

  陸豐看別人的時候少,大多時間都在看林淼,見她面色不對,立馬問道:“月兒,你怎么了?臉色怎么這么難看。”

  林淼連忙搖頭,爺爺就是把她當成替身,她也不能有什么怨言,如果沒有爺爺,她說不定早死了。

  想開后,她牽強的勾了勾嘴角,道:“我沒事,就是覺得爺爺的女兒太可憐了,有些感觸。”

  眾人齊齊嘆了口氣。

  廳內靜謐了片刻,剛剛打瞌睡的婆子走進來道:“老爺,老太太醒了,她知道你來了,讓你過去。”

  邢東瑞站起來,“你們坐著,我先去和姑姑說一聲。”

  陳老太醫點頭,目光落到林淼身上,又移開。

  林淼站起來走到字畫面前,伸手摸了摸上面的字。

  她的字是爺爺手把手教的,爺爺當時是不是也是這樣教他女兒的呢?

  林淼這個名字是爺爺女兒的名字,她是不是不該再占用呢?

  如果她不叫林淼,她能叫什么?

  一直在心里抗拒林月這個名字,就是覺得林淼才是她的名字,現在才知道,原來林淼也不是她的名字。

  她沒有名字,她什么都沒有。

  想著這些,林淼周身開始縈繞著悲戚的情緒。

  陸豐走過去站在林淼側面,低聲問道:“月兒,你怎么了?”

  林淼扭頭看陸豐,眼睛有眼淚涌上來,哽咽道:“我不知道我是誰?”

  此時的她看起來像是一只迷了路的羔羊,茫然無措。

  陸豐怔了一下,靠近一步把人擁進懷里,低聲道:“你是月兒,林家村的林月。”

  “我是林月嗎?是啊,我是林月。”林淼說著笑起來,伸手環抱陸豐,“陸豐,你真好。”

  “咳咳”

  旁若無人的兩個小年輕被驚了一下,互相松開了手。

  陳老太醫:“男女授受不親,注意場合。”

  林淼調皮的吐了吐舌頭,她越來越習慣和陸豐親近,總是不知不覺的就依在一起了。

  就在這時,邢東瑞又走進來,道:“姑娘,我姑姑要見你。”

  林淼走過去,“走吧,雖然我還沒有想好能和你姑姑說什么。”

  兩人走出廳堂,邢東瑞道:“姑娘,聽說你醫術精湛,你能不能順帶給我姑姑看看?”

  “她病了多久了?之前看過大夫嗎?”林淼問。

  “看過,不見效果,她也抗拒吃藥。”

  林淼停下腳步:“抗拒吃藥這個可不行,不配合大夫的治療,就是神仙也沒轍。”

  “你能不能幫我勸勸她?”

  “我?我怎么勸?”林淼有點說不出的感覺,“她要有求生欲才可以。”

  “要不,你和她說姑父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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