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上看到的。”林淼脫口而出。
她是真的從書上看到的，只不過不是從這邊的書。
陳秀玲自愧不如，她一直以為自己博覽群書，結果連這個教人釀酒的都沒有看到過。
想她前世還特意翻過古籍，查看有沒有更好的提升酒醇香的辦法。
張恒聞言卻皺起了眉頭。
如果他記得不錯的話，月兒表妹看的書都是他拿給她的，那里面可沒有什么教人釀酒的內容。
難道不是從他這里看到的？
那是從那里看到的？
這個疑問在心里縈繞，他又想到了林淼的字，昨天那個藥方子，他匆匆一瞥。
上面的字，字跡娟秀，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兩年內練出來的。
月兒表妹到底經歷了什么？
張恒忍不住細細的打量林淼。
模樣還是兩年前的模樣，就是感覺身上多了一些什么東西。
讓他覺得面前的人好陌生，陌生到他像是不認識一樣。
“山黑子得八月才成熟，現在才正月…”
張福有點無語，月姐兒做事真的是不考慮后果，好在是有大小姐在，不然酒坊都白建了。
嘿嘿…
林淼尷尬的笑了笑：“你們別這樣，除了山黑子，其實還有很多可以釀酒的給。”
“比如山捻子，青梅，桃子，枇杷，楊梅，桑椹，李子…”
“這些都可以？”陳自強不敢相信。
林淼得意洋洋的道：“當然，要是不確定能釀酒，我建酒坊做什么？”
“這些你都在書上看過怎么釀？”張恒發出了疑問。
“差不多的，有些是別人告訴我的。”林淼道。
青梅釀酒是她高中同學告訴她的，還送了她一些，被她爺爺喝了。
據他說，很好喝。
“你在什么書上看到的？”張恒又問。
林淼看著走近了一步的張恒，心臟猛然跳了一下。
腦子有個聲音在說：“完了，說真話被逮了。”
連忙不動聲色的安撫狂跳的心，偷偷換一口氣，假裝認真的思考。
片刻后道：“書名不記得了，在書肆看到的，好像是進門的第三個架子上面，你去找找，也許還在。”
林月去過書肆好幾次，不過認識字不多的她不是去看書，而是去聞墨香。
好的墨有股宜人的香味，聞著心曠神怡。
張恒想起月兒表妹確實經常去書肆，便又放下了，不再詢問。
林淼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怕說多錯多，連忙道：“不早了，采藥去吧。”
一行人出了家門，走向大山。
不多時就來到了山腳下，和林淼想的一樣，陳秀玲和葉青并不能走，已經氣喘吁吁了。
陳秀玲還好，只白嫩的臉因為運動而透著紅，忽略額頭的傷，看著更加靈動了。
葉青不行，彎著腰雙手撐著膝蓋，一副馬上要暈厥的樣子。
才走了一刻鐘就這樣，林淼怎么敢帶她們，道：“你們回去吧，不然就留在這里等我們。”
葉青心動了，看向陳秀玲，眼里有渴求。
陳秀玲視而不見，道：“我們還能堅持，先走著，堅持不了，我們再原路返回。”
林淼看了眼葉青，視線再移回陳秀玲身上，道：“那就走吧。”
吃點苦也好。
上山要消耗的體力真不是剛剛走平地那一刻鐘可以比的。
陳秀玲臉上已經滲出了一層薄薄的汗，額頭的汗就更多了。
剛剛給上的藥粉，因為汗的原因正在滑落，就要流到眼睛了。
她想抬手擦，又覺得不行，連忙閉眼睛，仰頭…
林淼走過去，拿出帕子幫她擦掉，道：“我真不應該帶你們的，你們太弱了，加起來沒走到半個時辰已經這樣了。”
陳秀玲臉上有些尷尬，她也沒有想到原來山這么難爬。
林西走過來，指著不遠處的一顆松樹道：“那邊有棵樹，大小姐不如到那里去歇著吧。”
不遠處的那棵馬尾松，樹枝稀稀疏疏，其實沒什么樹蔭，不過聊勝于無。
陳秀玲掃了一眼不遠處的松樹，再轉過來看林西。
林西和林淼長得有點像，都有一雙明亮的杏眼和高挺的鼻子。
從這一雙眼里，她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臉上的表情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這樣一個干凈純潔的男孩子，她能對他下手嗎？
想到下手，她又想到了昨天見到的那個馬秀兒。
沒想到她居然是有未婚夫的人，而且還懷孕了。
前世，她是三年后搬回來的，那時候林西的孩子應該也是二三歲的樣子。
所以，這個孩子真的是林西的嗎？
還有，林西那時候父親去世，應該在守孝的，怎么就成親了呢？
陳秀玲看著林西發呆，林西被看著面紅耳赤，目光不知道往那里放。
別人都尷尬的走開了。
林淼也走開了，等了一會還不見林西跟上，又折了回來，道：“哥哥，不然，你陪秀玲她們兩個在這里等著吧，我們先去采藥了。”
林西一抬頭才發現他和陳秀玲站的很近，猛的跳開轉身跑掉。
“我，我，我，我也去。”
陳秀玲噗嗤一笑，看著林西的背影，眼里一片溫柔。
葉青癱坐在地上，這時爬起來走到陳秀玲身邊，問道：“小姐，你真的要嫁給林西嗎？”
“有可能呢，怎么，你覺得他不好？”
陳秀玲側頭看葉青，等待回答。
葉青垂下眸嘟囔：“我覺得他笨笨的，配不上小姐。”
“你家小姐沒有你想的這么好，你看今天，我連山都爬不上。”
“你是小姐，本來就不需要爬山的。”
葉青還是覺得林西配不上自家小姐。
自家小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能管家還能自己打理夫人留下來的嫁妝。
近三年，京師的鋪子每年結盈過萬兩。
“我喜歡這樣簡簡單單的生活，也想要面對簡簡單單的人，不想要再勾心斗角的活著。”
陳秀玲說著朝松樹走去。
這輩子，她就想什么都不操心，生三兩個孩子，教他們讀書寫字畫畫…
葉青默然了，從小娘就告訴她，小姐孤獨，讓她多陪伴。
那時候她不懂，覺得小姐身邊明明那么多人圍繞，怎么還孤獨呢？
現在她才知道，小姐孤獨的是心，她需要一個給她心靈慰藉的人。
林西能做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