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月作廢。
鞠躬,感謝!
無論馮妙君和魏王哪一個度日如年,三個月的時間也終于過去了。
魏王宮悄悄加強了警戒,蕭衍唯恐她在新夏王廷扔個替身,自己潛入宮廷尋找云崕。畢竟這二人的感情篤深。
為保險起見,他甚至給云崕也做了幾個替身,除他自己和當值的醫師,沒人知道魏國師到底被藏在什么地方。
這也是防止燕國滲透的對策之一。
然而,并沒有。
新夏女王老神在在地住在她的烏塞爾城里,根本沒打算西行。
紅頭鸚哥幾度開口,都是那一頭在試探她。
馮妙君不予回應。
魏王既然試圖與她對話,就說明云崕還沒有醒轉,但他也沒有死——這一點,她最清楚不過。
她也相信,云崕那廝的生命力強過九命貓,絕不會輕易就交代掉。不過神魂的損傷有時是不可逆的——聽陸茗的描述,云崕很可能神魂受傷,導致昏迷不醒。
然而在這個當口,她也不能像從前那樣,拋下一切去找他。
哪怕夜里飽受煎熬,到了白天,她依舊是那個智珠在握、雍容威嚴的新夏女王,忙著辦政務、會群臣,指點國計民生。
有些事態,需要時間的發酵。
很快,就有大事發生。
距離馮妙君通過紅頭鸚哥與陸茗的首度談話不過七日,魏國境內就發生了格外猛烈的地龍翻身。
所謂地龍翻身是民間敬稱,其實就是人人談之色變的地震。
這片大陸上每天都有地震發生,只不過烈度大小不一,人們通常無感。
但這次不同,它發生于魏國東南部,直接將大地撕出兩個巨大的豁口,江水倒灌進去,瞬間變出了兩條大河。
好好兒的道路被砍頭,南來北往的交通運輸一下子全被阻斷。
七座城市在地震中被夷為平地,數十萬平民流離失所。人們被新出現的大河隔絕,明明看到對岸的城池在燃燒,卻越不過這道天塹去救援。
前后不過一個晝夜,東南七城變作了人間煉獄。
而對魏國來說,更致命的問題是地龍翻身之處就在魏軍大后方,好死不死,距離前線還不到四十里之遠!
這一下,魏軍就被阻斷了后援。并且遭災的城市囤有軍備糧倉,原本源源不絕向魏軍輸送糧食、軍械、人員和醫藥,結果地震發生之后,這些一下子都泡了湯。
前后也就是幾個時辰的功夫,前線的魏軍突然發現自己被孤立起來,后勤補給和援軍全部斷絕,他們要獨自面對燕國的數十萬大軍!
恐懼在軍中蔓延,士氣低靡不振。
與之相對的,是燕人的狂喜,似乎一覺醒來,老天就選擇站在自己這一邊了。
消息傳回燕廷,積攢了大半年的低氣壓被一掃而空,身在滄瀾平原大本營的燕王哈哈大笑,只覺得空氣都變得清新。他下達的第一道命令簡潔明了:
進攻!
面對軍心低落、孤立無援的魏軍,燕人發動了強有力的攻勢。
這時猶在前線的魏軍不得不背水一戰。并且他們正后方還有幾個遭災的城池,不僅糧倉軍庫都沒了,甚至還向他們發來求援,有數萬平民亟待拯救。
救呢,還是不救呢?
不救,那都是一國同胞;救,魏軍尚且自身難保。
馮妙君接到戰報,只瞄了兩眼就微微頜首:“魏人這次要吃大敗仗了。”地龍翻身的出現并非全是偶然。
沒有國師調度氣運、消減天災,這種事遲早會發生。
紅頭鸚哥又開聲了。這回是蕭衍親自把麥,不需要陸茗中間傳話。
馮妙君知道,這位國君如今承受好大壓力。
他一字一句問她:“以如今局勢,新夏兀自按兵不動。女王可是打算失約?”
馮妙君終于回復了:“你將云崕送來,其他事情都好商量。”
蕭衍冷冷道:“他是我大魏國師,至關重要,此時又無自保之力,哪有送他前去險地之理?”魏夏邊界在從前的峣國境內,峣人恨云崕入骨,他被送去那里,只要消息走露必有性命之虞。
“我會護他周全。”馮妙君好笑道,“云崕往來魏夏不知幾回,哪一次我害過他?”
蕭衍哼了一聲,音訊斷去。
這一回,又談崩了。說到底,蕭衍舍不得放棄這個籌碼。若是國師被她拿去了,新夏還是不派援軍,魏國要如何是好?他怎么知道,新夏沒有暗中和燕國定下什么協議呢?偌真如此,魏國賠了國師又折兵,那才叫一輸到底。
馮妙君并不在意。往后日子越來越難過的是魏人,又不是她。
果然半個月后軍訊再至,魏人前線失守,死傷七萬余員,又有兩萬人作了俘虜。
燕人對待戰俘一向殘忍,但這回沒有直接殺掉,而是拆分去后方做苦力。屠城殺人的目的只在于恐嚇,而魏人猶有再戰之力,這種威嚇不會起效。
但無論如何,本回合是燕人贏了。
這次勝利意義重大。打退魏軍,燕人得以突入花巢高原,此處地勢相對平坦,侵略者能夠像蝗蟲一般散開,攻城掠地,如螞蟻筑巢、互相守望。
而對魏人來說,這里若是也被拿下,東部又少一大塊糧倉,并且從這里通往西邊的道路四通八達,還能走水路,因此整個魏國中部都會受到威脅。
說得嚴重些,接下來的戰役若是打輸了,魏國就算交出了戰爭的主動權。
魏王蕭衍在增兵馳援的同時,也發訊向新夏求助。畢竟,新夏的軍隊就駐扎在峣地最西邊的烏凜鎮,距離前線也不過是六天的急行軍路程。
接到這消息,玉還真就問陳大昌:“女王可會出兵?”
這幾年隨著魏夏邊貿的興旺,有些新夏人逐漸對魏國萌生好感。畢竟魏國吞滅安夏已是十余年前的舊事,新的一代已經長成,即便幼時留下過戰亂創傷,也早已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