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傅靈川之后,國師就不可住在宮內,這是規矩。女王賜給玉還真的國師府在宮城以南,路程不遠不近,可見傅靈川當時替她選這地方是當真用心。
玉還真正要開口,邊上就有一個聲音插了進來“玉國師。”
今兒她這么吃香,人人都要找她玉還真聽聲音就知來人是誰,梁玉也頜首為禮“陳大人。”
“你回來了”玉還真還未想好怎樣應對,話居然就已溜出了口。
她知道陳大昌這趟外出又是替女王辦差去了。能得君王如此信任,即便陳大昌官銜不高,在廷里也是無人敢惹。
這也是梁玉對他格外有禮的原因。
“梁大人。”陳大昌先向梁玉打了個招呼,才對玉還真道,“女王交代我來”
又是奉命而來這幾字,玉還真就不愛聽,當下俏臉一板“是十萬火急的要緊事”
陳大昌想了想,老老實實道“不算。”
“那就延后再說。”玉還真轉身就走,“午后我還有事。”
她走了兩步,看梁玉沒跟上來,遂向他微微一笑“梁侍郎,你的車呢”
梁玉大喜,引著她道“這里,這里”
玉還真登上他的馬車,頭都不回一下。
傍晚,漫天紅霞,國師府有客上門。
小婢來報“陳大人到”
這人還不算笨到家么,玉還真嗯了一聲“讓他進來。”
陳大昌被引到府內的小湖邊,見到國師府的女主人坐在藤編的軟椅上,白色的軟袍被夕陽的余輝染成了淡紅色。她手邊一盅金杯,里面盛滿了紅艷艷的石榴子兒。
許是吃了石榴,微噘的紅唇鮮艷欲滴。
她看起來漫不經心,對男人卻有致命的吸引力。
陳大昌下意識盯著那張紅唇好幾眼,才移開了目光“玉國師好生愜意。”哪里忙碌了 玉還真斜睨他道“中午忙,晚上可未必。”
看來梁玉沒留在這里吃晚飯。陳大昌沒把這話說出口,只是舉目四顧“胡天呢”
除了進宮,那猴子都與她形影不離,這時怎不見了 “苗涵聲又找胡天去玩耍,這會兒應該在黃金城里。”晗月公主的兒子九歲了,精力無限,和貪玩好鬧的猴子胡天正好湊成胡鬧二人組。
陳大昌走近,高大的身影將陽光都擋住了。玉還真還未表示不滿,他就從儲物戒中取出瓶瓶罐罐,在她身邊的小幾上一列擺開“我順道去了紅鼎發賣會,這些都是你點名要的東西,毒龍涎、蜂尾針、白花蛇舌草”
東西真不少,有十五、六樣。玉還真挨個兒拿起來仔細檢查,認真程度好比批改孩子作業的老師。“勞煩你了,替我買這么多材料。”她拿起白花蛇舌草,將它連根刨起,翻過來給陳大昌看,“不過這株是病草,早就爛了根,救不活了。”
陳大昌呆住了“這”
他對這些活生生的植物可沒什么研究,白花蛇舌草還是格外貴重的靈植,一株就要三百靈石呢。
被無良奸商坑了 玉還真目光灼灼等著他的下文,陳大昌只得撓了撓頭“下次再去買”
“白花蛇舌草哪有那么容易弄到去十趟你都未必能找見一株。”玉還真揮了揮手,“罷了罷了,沒有它,藥效差一些。”
見她滿面惋惜,陳大昌心里也有些不舒服,足尖微動,卻沒有轉身。
玉還真把材料都收起來,臉色又變得淡漠“東西也送到了,陳廷尉還有事么”
陳大昌遲疑了一下才道“沒了。”
沒了這就沒了女王不是說過,他帶了禮物給她么玉還真心頭火起,下了逐客令“那就慢走不送了”
陳大昌道了一聲“告辭”,果然往外就走。
這家伙,一如既往的油鹽不進哪。玉還真手癢得很,強忍著問他“陳大昌,問你件事”
陳大昌本已走上石徑,聞聲回望。
“當年你和謝祭酒的女兒不是好得很么”她斜睨著他拖長了語調,“后來為什么不娶她”
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就過去了六年多。陳大昌今年已經二十九歲,面容比起初見她時沒有多大變化,只是目光更堅定,眉宇間更顯成熟,連身板也比二十歲出頭時要精壯許多。
他不像魏國師那么俊美,不似梁玉那樣文雅,然而堅實厚重,讓人無比放心。
哪個姑娘不想找個可靠男人不過陳大昌自從拒絕謝千金之后,對別家女子也退避三舍,久而久之,少有官家千金再去自討沒趣。
畢竟烏塞爾城自有一個浮華社會,丟臉的事在這里會一傳十,十傳萬的。
他和謝家千金什么時候“好得很”了陳大昌皺了皺眉。他對風吹楊柳般柔弱的姑娘實是無感,就算有女王說媒,他也不能耽誤人家終身。不過謝家千金反過來百折不撓地追了他很長一段時間,他始終嚴辭拒絕,最后謝祭酒給她另覓良配,這段糾葛才告結束。
此事玉還真從頭至尾都旁觀得一清二楚,還時常冷嘲熱諷,為什么現在反要來問他 陳大昌本待辯解,可是話到嘴邊就成了“梁侍郎最近對國師很殷勤。”
其實這兩年來他時常自動請命外出,為的就是避開某人。要說這些瑣事他本該是眼不見為凈,怎奈他有個不省心的女王啊,給他攤派指令時,總要捎上一點玉國師的近況。
女王和國師皆是國色天香,時人就戲稱她們為“新夏雙嬌”,聲名遠播。女王也就罷了,王廷內外誰不知道這是帶毒刺的花兒不過新夏國師的追求者可就是一摞又一摞,數也數不清。
到目前來看,玉還真好似就對這梁玉假一點辭色。
當然,這是女王的論調。
“是嘛”玉還真眼波流轉,自有淡淡媚意橫生,“那又如何”
他管得著她么 陳大昌沉聲道“梁侍郎是廷官,你是國師。”
“所以”玉還真又忍不住想冷笑了。
“國師不與官家通婚,這是新夏國令。”陳大昌深吸一口氣,“請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