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了地址,摸出一把鑰匙塞給他,“別跳窗進去,難看得緊。”
云崕毫不在乎“有床就好。”
他二人什么富貴榮華沒有享受過能在一起,反而是社情不容。
馮妙君忍不住在他胸口捶了一記,吃吃笑道“你來了,我就在門楣上掛起金屋二字。”
金屬藏嬌,她知道官員富商總這么干,但誰家的“嬌”能比得上女王的 云崕立刻倚著她的肩膀,對著她耳朵吹氣“冤家,由得你予取予求,今后莫要負了儂就好。”
馮妙君半邊身子都麻了,轉頭望見他桃花眼迷離,紅唇微啟,一派任君采擷的模樣,突然一把將他推倒在木椅上,伸手扯開他的中衣。
觸到的腹肌緊實,光滑如溫玉,讓她下意識舔了舔唇“離天亮還有點兒時間。”雖然鰲魚印記已經被他拓出,可是這事兒本來就快活得緊,她又是個貪圖享受的人,一旦食髓知味,怎么舍得放開 她解開胸前的系帶,本就松垮的軟袍立刻滑去了地面,露出風光無限。
云崕的呼吸也變得急促。
離別在即,誰說她舍得只是她將想念變成了另一種欲念而已。
出了正月十五,這個年就算過完了。
在太陽升起時,新夏女王簽出的第一份旨意就是斬立決。
魯太師前一晚企圖在牢中自盡,并在墻上寫下了慷慨激昂的血書。不過紅將軍的手下發現得早,及時將他救回。
馮妙君還特批了珍貴丹藥給他續命,讓他堅持到今日午后。
國君要他什么時候死,他就得什么時候死,早一秒,晚一秒都不行。
行刑之前,馮妙君還特地去天牢里看望他。
僅僅過了一夜,魯太師就滿面憔悴,目光無神,真正像個九旬的、行將就木的老人。魯家人關在另外幾個牢里,他卻對家人的苦泣和怒罵聲無動于衷。馮妙君到來,他只是啐了一口痰到地上 “新夏女王,你只是揀了個便宜。峣國遲早不是你的,峣人也不是你的子民”反正要死了,他說起話來更是百無禁忌。
獄卒拿來這里最干凈的椅子,事先又擦過許多遍,馮妙君慢慢坐下,陳大昌立在她身后“峣人不是孤的子民,難道是你的”
魯太師自盡一回,身體虛弱,只能半坐在地面上,連咆哮都有氣無力“就算我死了,還會有其他人”
“大言不慚”馮妙君打斷了他的話,“你那一小簇人就敢代表峣國你們對平民了解多少”
“印茲城里還有百萬平民,新夏人只有五萬,然而能坐在這里發號施令的人是孤,你這樣圖謀造反的人只能待在牢里,等著被吊死。這就說明,多數峣人擁戴的是孤。”她微微前仰“只要能過上好日子,平民可不會在乎誰掌權,誰發號施令。只有像你們這樣的人,才揣著民意當令箭,想要恢復從前的好時光。”
魯太師冷冷道“我們走著瞧”
“你已經看不到了,這個賭打起來可不好玩。”馮妙君聳了聳肩,“不如做點有意義的事吧”
她指了指其他牢房“你知道這里關著魯家多少人”
魯太師隨之看了過去,可是擠在鐵桿后的魯家后輩,眼神都是一言難盡,他下意識避開了他們的目光,垂首道“三百。”
馮妙君糾正他“三百三十一個,包括你最疼愛的孫輩、曾孫輩在內。對了,魯平不在這里,你可以放心。”她輕輕一笑,“他們都很孝順,會陪著你一起走完黃泉路。”
謀反,放到哪個國家都是誅九族的大罪。
牢房里的女眷頓時哭聲一片,在這狹小的空間里聲入人心,獄卒用力敲了敲欄桿“嚎啥都閉嘴。”
馮妙君抬手止住他說話,就在魯家眾人的哭泣聲中對魯太師道“你一門心思撲在自己的復國大業上,有多久不曾正眼看過他們當中的每一個人”
魯太師沉默不語。
他知道自己圖謀甚大,以至于忽略了別的。如果他再年輕個四、五十歲,必定能兩頭兼顧。可他已經老了,精力大不如前,他只能集中精神、專注地做好一件事。
可惜,依舊沒有做好。
他澀聲道“我獻一樣寶物,換他們性命無恙”
馮妙君輕笑一聲“哦,良心發現了”
“那寶物能當稷器之用”
馮妙君這才動容“神器”
“并非神器。若無我指點,誰都看不出它是至寶。”魯太師咬牙道,“那是我多年前無意中所得,你放過魯氏子孫,寶物歸你所有。”
“一件連神器都稱不上的寶物,你也拿得出手”馮妙君輕嗤一聲,“魯太師,你沒資格與孤討價還價。”
她雙手交握,放在膝上“孤給你最后一個機會。說出你在地方上的其他共謀者。一個地方、一個名字”她目光掃過關押魯家人的牢房,“就可以換魯家一條命。并且由你來指定,誰能活下去。”
此話一出,魯家的牢房頓時呼號聲震天,他的子孫家眷都在大喊“老祖宗救我”
魯太師心亂如麻,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活著,然后呢”
“發配邊關。”馮妙君不耐煩道,“能活著已是恩典,你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就算你不供出各地的亂黨叛逆,我這里遲早也能肅清,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她看了看鐵窗“距離正午只有一個時辰了。魯太師,請你抓緊時間。”站了起來,向獄卒道,“給他紙筆。”
“長樂女王”
馮妙君站定,沒有回身。
魯太師怨毒道“你和魏國勾結是與虎謀皮,必會陷新夏、陷大峣于萬劫不復”
“是么”馮妙君頭也不回。
“你和魏國國師那點小伎倆,騙不過所有人”
原來他看出來了啊。也不奇怪,魯太師既然與燕王暗中勾結,必然從后者那里獲取了長樂女王和魏國師的情報。馮妙君低低一笑“很可惜,不管今后如何,你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