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天衡陣也抵抗不得的對頭,落到地面上的威力有多大?言語難以描述,但從馮妙君的方向看去,落彈處直接垮塌,別說人和建筑,就連地面都不見了,只留下一個方圓百余丈、深達三十余丈的巨坑!
濃煙滾滾,直入云霄。從遠處看去,似是黑龍升天。
整座城池瞬間安靜,上至大能,下到平民,人人目瞪口呆。
馮妙君頭皮發麻,心底涌上一陣陣寒氣。
巨靈神炮的威力,竟然可怖如斯!
被它擊中的物事直接湮滅,就算當世大能也萬萬沒有逃生之力。
被這玩意兒轟中了,連半點知覺也沒有就會化作烏有,無論是她,是云崕,還是燕王,都不會有例外!
印茲城西北角原本是手工作坊和商業集市,向來熱鬧非凡,好在魏軍壓境以來商業凋蔽,開戰前就已經門庭冷落。魏軍這一記人神共滅的炮彈打下來,莫說陣法了,連建筑帶城墻統統不見,整座城池就像一塊巨大的蛋糕,現在被從西北角狠狠咬掉一口。
幾十息后,城外響起了進軍的號角:
魏軍等待了這么久,終于開始大步前進。這一回,前方沒有了高墻,沒有了陣法,沒有了神通,甚至連半個敵人都沒有。
他們將從這個城市的傷口鉆進去,直撲峣王廷!
馮妙君站在屋頂上,長長吐出一口氣,只覺胸肺間冰涼一片。
天衡陣法的最強大之處,在于牽一發而動全身,任何外力不足以破去整個大陣的話,天衡陣法就沒有漏洞。也正因如此,馮妙君才以為云崕再度潛入印茲城是為了從內部破壞陣法,或者挾持晗月公主母子以迫降,卻沒料到,云崕根本不作此打算!
是她忘記了云崕的脾性,同樣的計策,這廝怎么會用兩遍?
行到這一步,他和蕭衍的計劃一反從前的陰譎詭秘,搖身一變,變得又霸道、又剛猛,正面叫板天衡大陣并且還戰而勝之!
當然蕭衍也用了些手段,比如一開始先以普通的進攻來消耗天衡陣法的防御能力。人都有僥幸心理,峣人見他們攻不破大陣,也就放心下來。直到第三天清晨,峣人意志力最松懈的時候,魏軍才祭出了巨靈神炮這樣的大殺器,四發而競功!
現在再也沒有什么能阻住魏人沖入印茲城的腳步了。
馮妙君聽到周圍雜亂的腳步聲響起,除了平民驚恐的尖叫和哭泣以外,還有峣軍飛快奔赴前線的聲響。在這一片混亂當中,馮妙君所想的卻是:
這尊巨靈神炮,還能再發射幾次?
以及,魏人手中還有多少尊巨靈神炮?
連以防御力著稱于世的印茲城,在它炮口前都頂不住四下,新夏就更不用說了。
下一步,蕭衍會拿它來對付誰,燕軍?
爆炸揚起的沖擊波將坑里的灰霾卷向四面八方,仿佛是火山灰飄落。馮妙君揉了揉眼,卻揉不去澀意。她知道,巨靈神炮這幾發打出去,魏峣之戰基本就有了定論。
失去君主,又失去防御的印茲城,還有多少反抗的余力?
她正唏噓,懷里傳出一個微弱的聲音:“主人,為什么煩惱?”
她一怔,
接著大喜:“你醒了?”
正是沉寂了多日的白板發聲。
它在御花園內被天雷劈中,身受重傷,強撐不了多久就陷入沉睡。按從前經驗,這么重的傷少說也能讓它睡上幾個月去緩慢修復自身,這回它居然只睡了四天,莫不是代表這家伙也是修為大進?
畢竟那可是天雷,老天說要打成重傷,那就不會只劈個皮毛。
它弱弱道:“方才我好像聽到男主人的聲音?”
“……”馮妙君嘴一撇,看了云崕一眼,不接這個話茬,“你怎樣了?”
“恢復了七成。”不待馮妙君拷問,它就招了,“您最早喂我吃掉的金屬有強大的修復能力。”白板的本事是吃掉金屬之后,有很大機率可以復刻它的特性。馮妙君曉得它說的是自己從崖山熔巖之海中帶出來的金屬殘片,這東西來歷不明,連金屬專家白板也說不出它到底是個玩意兒。
不過么,它提早醒來就是好事兒,令她又多了個強力幫手。
白板爬到她肩膀上舒展身體,重新變作耳環正要攀附上去,忽然嗅了嗅,大驚:“男主人受傷了?”
“你怎么知道?”那廝滾蛋很久了。
“屋頂上還殘留一點血腥味兒。”
“……你是狗嗎,鼻子這么靈?”屋頂上風這么大,還過去了一整天,白板都能嗅出來?
這家伙有鼻子嗎?
“男主人的血味兒很特殊。”白板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我一聞便知。”
“那你知道他去了哪里?”
白板赧然:“那就不知道了,畢竟我不是真狗。”
“……”罷了,云崕的去向此時已不重要。魏軍贏定了,他也不必再使什么手段。
白板這時也看清周圍局勢,擔憂道:“這里太危險了,女主人趕緊離開吧。”
馮妙君置若罔聞,兀自出神。
緊接著,陳大昌也奔了過來,詢問她是否撤離。印茲城破,魏人可是立狀要屠城的,到時候這里不會留一個活口。
馮妙君這才低聲道:“或許還有機會。”
白板、陳大昌:“什么機會?”
馮妙君搖了搖頭,不說話了。礙于魏夏協議,她不能親自出手救走晗月公主,甚至不能主動開口要求幫忙,可是再怎樣無望的絕境當中,也該有一線生機的。
不是么?
她既不吭聲,兩人當然也不敢再問。
外頭兵荒馬亂,這個小院卻像是遺世獨立,格格不入。
又過小半個時辰,來自西方的喊殺聲越來越近了。
難道天意如此?馮妙君眼中光芒黯淡,這才嘆了口氣,對陳大昌道:“撤退。”罷了,或是天意。
篤篤篤。
就在這時,小院外頭響起了敲門聲,帶著兩分急迫。
幾乎門響同時,馮妙君就躍到地上。她拉開門,外頭站著一人,見到她即露出狂喜之色:
“女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