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藥效也不能以金錢衡量。”由來青春最無價,女人對這道理一定認識得最深刻。
說到這里,馮妙君細看養母兩眼,發現徐氏眉目溫潤、面色勻紅,明明年已三旬,竟然三年前還顯年輕。
知道徐氏過得好,她也放心了,當下另外拿了幾張丹方和一匣子紫金砂交給徐氏。丹方的作用不必多說,可以讓仁和堂多幾種看家的丹膏,而紫金砂……這東西能提高煉制高階法器的成功率,身價黃金還貴重數倍。馮妙君出逃晉都之前,將大半身家都換成了紫金砂以便攜帶,總數也才兩匣。
“若我估計無誤,魏國發兵在即,峣國恐怕很快要陷于戰火。”她提醒徐氏和蓬拜。
“我們已經知道了。”徐氏臉的聞言喜色慢慢收起,“前些日子崖山變作了火山噴發的消息傳來,印茲的糧價應聲抬高了一成,茶葉和絹布漲得最兇,一下抬高了兩成以。這一方面是因為崖山商路斷了,另一方面,大伙兒也擔心要打仗了。”
她和馮記好不容易在峣國站穩了腳跟,結果大風大浪又要到來。徐氏長長嘆了口氣,“這天底下,沒有一個安穩地方么?”
馮妙君正色道:“世道如此,馮記要早做打算。戰事一起,生意必會受到影響。我們發不了戰爭財,還是把生意做去太平地方,如晉國或者燕國北部的桃源境。”
想發戰爭財,那得有一等一的實力和人脈,這種生意多半被大財閥壟斷,不是小門散戶可做得的。馮記的生意算有起色,也不能跟那些傳承經營了百年的世家巨賈相,還是識趣兒些,不要在狂風暴雨里被攪得稀碎。
徐氏默了默道:“我聽說過桃源境,相傳那里由十余個修仙者的宗門共同打理,不被王豪掌控,城邦可以自由發展,乃是商賈天堂。可是從這里過去,要遠渡重洋……安安為何還屬意晉國?”
徐氏沒去過晉,馮妙君耐心跟她說:“晉國南部氣候濕潤,乃是有名的魚米之鄉,部和北部多山多礦,可謂物資豐饒。晉地位置絕佳,南面、東面都臨海,西面又有白象山脈擋住,都是難以逾越的天然屏障。外敵想要進攻,只有自北部安夏地區入侵。您也知道,安夏雖然滅國,但屬地不聽魏王命令,因此魏軍想以此為踏板進攻晉國的可能很小。”
她頓了一頓,又道:“坐擁此地利之便,晉國不須大量屯兵。因此它又推行休養政策,連續十二年來輕徭薄賦,引動民間藏富。女兒想,若去那里扎根,或能避開大陸動亂,將生意做得久長些。”不過她也苦笑一聲,“自然這些都是基于現狀考量。魏國近幾年來屢出招,天下大勢往往受它牽連,朝令夕改者,皆是。如今燕、蒲雖然打仗,但畢竟隔著白海,一時還影響不到我們。”
徐氏久久無語。她雖然一心守著馮記的產業想將它做大做強,卻也知道家國命運相連,如果國勢將頹,那么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立在一邊的蓬拜忽然站過來,對著馮妙君拜倒:“蓬拜有過,請公主責罰。”
馮妙君蹙眉,他已經很久不曾稱她為“公主”,忽然改了正式稱呼,便是說這一回的“過”不小。
令她驚訝的是,徐氏抿了抿嘴,低聲道:“你作什么,快起來!”
聲音有些急躁也有些不悅。
蓬拜沒動,還是穩穩跪在地。馮妙君眼珠子一轉,也不急著讓他起身:“說來聽聽,你做了什么對不起我的事!”
蓬拜:“……”
徐氏不悅道:“你這孩子,怎么說話的?”
馮妙君微微瞇起了眼,這風向好像不大對哈?養母為何幫著蓬拜說話,難道……
那張漂亮臉蛋沉了下來,馮妙君冷淡了語氣:“給我老實交代!”
蓬拜又行了一禮才道:“馮記年前才打入印茲城,徐夫人和我也跟著來了。都城的生意好做,我們將馮記的本部設在這里。徐夫人掌馮記,時常要在外面拋頭露面、接洽人事,時日長了,總會遇心懷不軌之徒。三月,還有人往她酒放藥。”
馮妙君皺眉:“你是吃素的?”
養母這張臉蛋總能給她找來許多麻煩,從前在淄縣那種小地方也罷了,馮記是大戶,與官方關系還好,覬覦她的人多,敢對她下手的卻少。可是峣都不一樣了,這里的水深得很,路掄塊板磚能砸到名門巨閥之后,馮記在這里別說是過江龍了,連一尾鱘魚都算不,頂多是條小蝦米。一股暗流涌來,能將它卷入無底深淵。
要是遇這種情況,馮妙君的處理方式是“玩不過你,咱不跟你玩”,既然手底下有一支自己的人馬,她怎可能再遁規蹈矩?
徐氏誒了一聲:“安安莫要怪他。我沒事,并且蓬拜已經替我處理了那人。”
“沒留后患?”
蓬拜和徐氏都搖了搖頭。
要是處理得不干凈,馮記也不會發展得這樣好了。馮妙君笑道:“倒是處理王婆長進了。那么你何過之有?”
徐氏依舊搶答:“這是我的主意,安安莫要怪他。我一個婦道人家,孤身在峣都做生意不安全,所以……”她雙頰飛紅,但還是接下去說,“所以我便安排蓬拜頂了遠山的名字,做我的、我的假丈夫!”
馮妙君挑起了眉,定定看著蓬拜,皮笑肉不笑:“只是假丈夫,嗯?”她看徐氏方才的模樣,心底有一點模糊預感,現在一聽,果不其然!
她也未大驚失色,徐氏心底好受一些,蓬拜更是正色道:“我只在外人面前扮作馮遠山,對徐夫人以禮相待,從未有一指加身。若有一字虛言,教我死無全尸!”
他和徐氏之間,清清白白。馮妙君嗯了一聲,面色稍霽:“還有甚事么?”
這一茬子事算過去了?以蓬拜對馮妙君的了解,斷然沒有這樣爽快法。他定了定神:“有。雖然屬下冒作馮遠山,能替徐夫人擋去許多麻煩,但一個半月前南城武衛之首、大將徐凜偶然在宴會見到徐夫人,當時說了輕%~薄之語,后來雖知徐夫人已為馮婦,依舊糾纏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