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樹花粉的效力源自地心真火,哪怕經過這一重轉化,對普通修行者來說依舊過于強橫霸道。請()看最全!的小說!她不能像云崕那樣直接服用,怕的是筋脈暴裂而死,此謂虛不勝補。必須加五、六倍清水稀釋,方能一點一點喝掉,并且每飲三口要原地調息十二周天,以煉化其效力。
此物入喉清甜爽滑,與一般蜂蜜并沒有很大區別。不過緊接著有一股豐沛而溫潤的力量從丹田升起,沁入渾身每一寸肌理、骨骼、筋脈和血液,其蘊含的龐大生機,令身體每一個細胞都要歡呼雀躍。
這是血樹由地心真火轉化而來的生命之力。馮妙君過往三年的修行全靠自行摸索,如藥師以身試毒,縱有收益,身體內部也多少受了損傷。這實不不可避免,然而只要堅持服用血樹花粉數十日,這些損傷都能被妥善修補。
這是培元之效。
她還處在長身體的蓬勃之年,表現沒有那般明顯。如是了年紀的老嫗服之,只消十余日能消去鶴發皺紋,重回二、三十年前樣貌。
馮妙君也沒料到粉蜜的效果這么強力,所以她拿自己的私房存貨偷偷兌了一大杯清水喝掉,結果足足調息了半個時辰,待到收工時是一喜一憂。
喜的是,自己渾身皮膚都滲出了黏膩的灰漿,細聞還有淡淡腥臭味道。這對喜好干凈的女孩來說很不可思議,但馮妙君心里有數兒,她辛勤修煉三年,縱使所學駁雜,也該迎來“洗髓”之變了。此前遲遲沒有感應,她本內心微急,不料吃下血樹粉蜜之后,立刻將它榨出來了。
人生下來都是肉¥體凡胎,吸紅塵濁氣又食五谷,身體慢慢便積有腌臜之物,反侵入血液與骨骼當,阻礙靈力的運行。而將它們都驅趕出去的過程,叫做“洗髓”,只因血自髓來,這便是個由內而外、輕身養靈的過程。
天地靈氣衰退至今,修行之法適時而變,早沒有了統一的境界度量標準,但“洗髓”卻是修行者公認必過的關卡,此后道行進境不說一日千里,也從前要高效多倍。
同時她也暗暗喊糟。云崕昨個兒可是跟她說“一早出門”,結果現在太陽都升起老高了。恐怕他又要變臉。
反正都遲了,不差這會兒功夫。馮妙君把心一橫,干脆先沐了個浴洗去污物,才把頭發搓干,去找國師大人了。
此時她的感受是全身十萬八千個毛孔自由呼吸,無一不舒坦、無一不自在。人下地走兩步,仿佛都能朝飛起。
當然,這不過是洗髓輕身之后的錯覺。
走到云崕房間門口,她先在左門框輕敲一下,右門框輕敲兩下,空氣浮起一面八卦盤。她在震位、艮位、離位各按一記,八卦盤也不見了。
現在,她才能夠敲門,否則會被守護房間的風雷禁制劈得渣都不剩——云崕原話。至于八卦盤的位置是固定的么?當然不是,國師大人隨心所欲,想設哪幾個方位,設哪幾個方位,保證無跡可循。
她敲了敲門,一重兩輕,這是和云崕約定的、表明身份的暗語。
里面靜悄悄地。
馮妙君皺眉,又敲了兩下。
還是無人應答。
她左右張望,注意到房間的窗戶也關得密不透風。當然,如今即將入冬,夜寒露重,多數人也會關窗睡覺。
她想了想,往后退開兩步,默默站定,不再敲門,也并未推門而入。
約莫過了一刻鐘,門才吱呀一聲,開了。
她沒聽到腳步聲。
云崕站在門內,靜靜望著她。馮妙君揚起笑容:“大人,天不早了。”
她笑得胸無城府,云崕卻問她:“方才怎不進來喚我?”
“您想起來時,自會起來。”實則是她相信他沒出意外。馮妙君口里答著,見他穿著衣,臉色微顯紅潤,發絲散亂披下,顯然剛剛睡醒不久,眼的迷離將往日的鋒芒都掩蓋掉。
這一刻的云崕,看起來居然有兩分呆萌。
他伸手捂嘴,打了個呵欠,一邊往屋里走道:“進來給我束發。”
她要干的雜活真是越來越多了,這家伙給不給她漲薪水啊?馮妙君撇了撇嘴,拿著篦子了,嘴里哼唧唧道:“太高了,梳不著頭頂。”
她矮,他高,手都快夠不著人腦門兒。
云崕二話不說,坐到鏡前,任她用手指打散發結。
她的動作,靈巧而輕柔。
云崕的發絲烏黑、堅韌、順滑又有光澤,抓在手里是種享受。馮妙君只覺古怪,發為血之余,只有氣血格外充盈飽滿之人,才會長出這樣的頭發。如少年們的頭發總是蓬勃生長,隨著年紀增大,發絲漸漸枯瘦干黃、容易掉落,發際線后退,步入老年之后不是掉盡是白發瘋長。
頭發的好壞,和身體的好壞緊密相關。云崕如果體況不佳,怎么會有這樣的外在表現?
馮妙君一邊思索,見他雙目微闔,還在游離狀態,不由得伸指輕輕擠按他的太陽穴。
手才觸及,云崕驀地睜眼,目光如電,掃了一眼鏡馮妙君的倒影。
她微微一驚,停住了,暗罵自己怎么敢去動他要害。
不過云崕又瞇起了眼,懶洋洋道:“繼續。”
她輕輕給他按摩起來,力道恰到好處。云崕雖然沒有吭聲,看模樣也是舒服的,連方才那一點氣勢都收了起來,全心享¥受她的服務。
他的神情像壁爐邊打盹的貓,愜意而放松。
難道國師大人也貪睡?馮妙君記起兩人在白象山脈那幾天,云崕好似都以調息打坐代表睡眠,但他的身體其實亟需一頓好眠吧?
睡覺,才是恢復身體活力、驅除疲勞的最好方式。想到這里,她吐了吐舌頭,暗道好險。云崕敢放任自己沉沉睡去,一定是做好了充足的后手。要是方才她不經敲門貿然闖了進來,恐怕沒有什么好下場。
她無意已經在鬼門關走了一個來回,這也是他方才話的真實含義。
這家伙,對人真是惡意滿滿啊。
男子的發式起女式要簡單得多。馮妙君將他的長發理得一絲不茍,以白玉冠束好,一枚神采奕奕的美男子出爐了。
云崕再睜眼,哪里還有一絲睡意?
他站起來正要走出去,忽然轉身抬起了馮妙君的下頜,細細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