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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4章 按下葫蘆卻起了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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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仲宣之處,可有異常?

  如今在許縣之中,荀彧不僅是要關注前線的補給糧草問題,還要安排春耕事項,甚至還需要關注王粲有沒有什么小動作,忙得是天昏地暗。

  夏侯惇已經前往陽城,提前做一些防御準備,畢竟誰也不能保證驃騎將軍就沒有什么舉動,若是等有了動靜之后才想著要進行準備,就未必來得及了。

  郭嘉這一段時間也忙著注重于清剿豫州地面上的各式閑雜人員,之前沒有太過于重視,導致這些懷著各種目的的人員有些輕易的通過了豫州,在袁譚事件之后,這些原本以為無傷大雅的小人物,也被提上了被針對的臺面上,尤其是在荊州和江東方向上,更是設立了關卡進行攔截檢查,也算是一種亡羊補牢罷。

  因為存在泰山郡這樣類似屬于自治領地的模式,所以曹操對于下屬的郡國控制力一直都沒有得到很大的提升,除了直接掌控的豫州兗州區域之外,其余比如青州徐州等等,基本上都是委托給了當地的大族進行協管,這些臨時工自然有時候就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之前還算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現在袁譚之事發生之后,郭嘉自然有了進行問責清剿的理由,所以這一段時間郭嘉也基本上不在許縣,都在外地巡查。

  人雖然有時候精神力量很強大,但是也不意味著可以長時間的保持,所以荀彧如今多少也有些疲憊之態,只不過依舊在強撐著而已。

  王仲宣找了耿季行?荀彧一邊批改著行文,一邊聽著,結果聽到了這樣一個消息之后,不由得停下了筆,抬起頭看著小吏,談論了何事?

  小吏回答道:未知也……二人商談之時,有護衛于外把守,不得近……

  荀彧皺起了眉頭,微微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后讓小吏退下。

  顯然,王粲和耿紀兩個人密商,肯定有問題,但是具體有什么問題,荀彧也就只能是大概進行猜測,除非立刻將耿紀抓起來……

  給耿紀按一個其他的什么罪責不是不可以,但是這樣一來,必定會導致人心惶惶,不是很可取,不如再看看,遲早有馬腳露出來。

  荀彧沉思了片刻,下令道:來人,去請任、嚴二位中郎來一趟……

  不知兄臺聽聞沒有?孔文舉欲于南城郊外舉辦文會?

  然也!此乃吾等盛事也!

  孔文舉辦此文會,乃不欲關中青龍寺專美于前也……

  此言差矣!關西蠻荒之地,豈有文風可言?唯有冀豫,得傳百年!何來「專美」二字?

  啊哈,啊哈……

  某欲前往一觀,不知各位……

  同去,同去!

  一幫人紛紛前往,路上又遇到了一些其他的人,然后等到了城南郊外的時候,發現此處已經是匯集了不少人,頓時相互問候的,介紹的,打招呼作揖的,就坐飲酒的,三五成群攀談的,便是熱鬧了起來。

  一些邀請而來的青樓女子,笑語晏晏陪坐在人群之中,成為養眼的點綴,有不少年輕的士族子弟,便是圍繞在其周邊,如同見了蜜糖的蟲兒一樣,嚶嚶嚶的或是表現,或是爭論,或是獻殷勤。

  孔融坐在曲水亭處,旁邊也是坐著一些潁川地面上的文人,相互吹捧著,然后對于某些人敬獻上來的文章進行點評,倒也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

  孔融舉辦的文會,沒有像青龍寺大論那么的正規,甚至還有規定了每日的議程,然后有什么主講人等等,在這里的文會,充斥著輕松愉快且隨意的氛圍,當然,再這樣的氛圍之下,自然沒有什么特別人物進行宣講,如果有想要表現表現的,便將自己的佳作公布出來,然后眾人來給與評定,若是能得到大多數人的贊賞,自然就可以收割一波聲望,算是很普通的,也是豫州常見的一種文會模式。

  略顯得有些混亂的場面,卻在混亂之中透著一種和諧。時不時出現的爭吵,然后又有一堆看熱鬧的,加入議論的,亦或是干脆冷眼旁觀的,什么都不管只在青樓妙齡女子前談笑的,將整個文會場面點綴得氣氛熱烈,似乎每一個人都能找到自己落腳之處,每一個人都可以尋得自己的快樂。

  一說文會,往往就能讓人想起裝嗶打臉等等,但是實際上像孔融這樣的文會模式,和孔融坐在一處的算是比較名聲大一些的士族名士,根本不會看到一篇文章,就立刻砰然拍案,驚詫莫名,然后高呼某某人的文章如何如何的驚艷,噗通一聲五體投地,跪拜在一個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家伙的石榴裙下大唱就這樣被你征服的……

  縱然是文章真的不錯,頂多也就是微笑一下,點點頭,說一聲不知何人之作,然后看到了具體是誰之后,根據自家關系的遠近親疏,再來評定一下。若有一些往來,相互有聯姻什么的,自然是幫忙吆喝兩聲,而若是不知道跟腳的,根本沒有什么關系的外來人,頂多就是一句不錯而已,甚至有的連一句評語都不會給。

  原因很簡單,還是兩個字利益。

  包括孔融在內的這人,自家的名望名頭也不是天上白白掉下來的,能形成當下的名望,不知道自己和家族付出去了多少人力物力,包括其個人的努力。再這樣的情況下,會輕易的以這樣好不容易得到的聲望名頭,去推舉一個自己根本不認識,然后不管是現在亦或是將來,都可能絲毫沒有關系的外來人么?

  換成你,你干么?就算是當年曹操,也算是官宦子弟了,到了潁川想要混個名頭,二許都死活不開口,被逼無奈之下才勉強說了一句,跟不用說那些寒門子弟,還有連門都摸不到的家伙了……

  簡單來說,就像是后世那些牌,推薦位,都是明碼標價的,隨隨便便一個陌生人然后說這個產品不錯,不給一分錢就要上牌子,要上位置,會有人笑呵呵的免費讓人上?

  所以孔融舉辦的這個文會,開展得很是和諧,既沒有蹬鼻子上眼非要湊上去讓人打臉的家伙,也沒有因為一個眼神什么的,然后就會爭風吃醋,揮拳相向,相互之間似乎都充滿了滿滿的愛心……

  文舉!某來叨嘮了!許攸哈哈笑著,遠遠的就喊著,然后一搖三擺的往前而來。

  竟是子遠來了,真乃蓬蓽生輝也!孔融也是從亭子當中迎了出來,原想著子遠公務繁重,不敢相邀也,未曾想子遠亦屈尊前來,某不勝歡喜也!

  許攸甩了甩袖子,臉上帶出了一些尷尬來。自從袁曹二人大戰之后,許攸原以為自己壓中了寶,當下應該就是收獲的季節了,但是沒有想到的是曹操將他給丟在了許縣,然后……就沒有然后了,所以那里有什么繁忙的公務,之所以每天都到司空府衙去晃蕩一下,不就是為了提醒一下這個曹阿瞞么?

  聽說孔融在這里舉辦文會,便也忍不住,撲騰騰來了,結果迎面就是這樣的一句話,也不知道孔融是不是在諷刺自己,頓時有些刮不住臉。

  來來,諸位!孔融揮了揮手,向著四周招呼了一聲,諸位!諸位!許子遠來了!曹公若無子遠所獻良策,亦無今日之勝也!子遠居功甚偉也!來來,取酒來,某且代豫州子弟,敬子遠一杯!

  許攸反應過來,這個孔融,也是閑職一個,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天天跑司空府到底是有事情做還是沒有事情做,所以有方才那句話也不足為奇,現在又當著眾人的面來捧自己,原先小小的不快頓時就拋到了一邊,重新綻開了笑臉,向著四周舉起酒杯示意……

  孔融帶著眾人簇擁著許攸進了亭子,子遠兄,聽聞當時曹公甚危也,得子遠良策,方扭轉乾坤……吾等皆不甚知之,不若子遠敘說一二?

  這不正好撓到了許攸的癢癢肉么?

  許攸嘿嘿笑著,假裝推辭了一兩下,然后在眾人的強烈要求之下,才滿意的捋了捋胡須,說出了那句名言,曹阿瞞若不得某,亦不得冀州也!

  哦哦哦……

  一群人或是驚訝,或是感嘆的表情,讓許攸收獲了極大的滿足。

  在曹操的司空府,幾乎就沒有人搭理他,每個人似乎都有一大堆的事情來做,而他什么都沒有,當他向荀彧表示,自己在財務上的能力還是不錯的,可以替曹操解決一些經濟上的問題的時候,就被荀彧不軟不硬的頂了回來,說現在這些事情呢,都是曹操指定的,他也不能做主,不如等曹操回來再進行調整云云,態度緩和且有理有據,讓許攸縱然生氣,也說不出來什么……

  所以縱然許攸幾乎天天去司空府,但是也一直沒有撈到什么機會顯擺顯擺,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了這么多的受眾,頓時情緒高漲起來,口沫橫飛的講述其當初的情況來,引得圍觀的眾人一陣陣的驚嘆……

  許子遠去了文會?荀彧皺著眉頭,又問道,可是又說了一些什么?

  小吏不敢言,只是將手中抄錄的木牘遞送上來。

  荀彧接過,看了一眼,不由得哼了一聲,將木牘拍在了桌案之上。

  滿寵在一旁,揮揮手讓小吏下去,然后皺眉問道:可是又有不敬之語?

  荀彧微微點頭。

  滿寵說道:此人持功甚傲,多有狂妄之言,理當治罪!

  荀彧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說道:不過小事爾,暫且如此,待主公回旋,再行分曉……聞王仲宣欲返,伯寧且多留心……

  許攸講話怪聲怪調的,也不是這一兩天的事情了,更何況許攸說起來還是曹操當年發小的時候認識的,也算是多少年的交情了,再怎樣也輪不到荀彧越庖代俎來處理這種事情,更何況許攸發牢騷和王粲準備離開許縣的這兩個事情相比較,自然是王粲更為緊要。

  滿寵拱手說道:屬下領命……

  王粲現在終于是要走了,對于荀彧等人來說,無疑就像是少了一個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爆發的隱患一樣,是一件令人振奮的事情,當然,這要等王粲徹徹底底的離開了豫州回到了關中,才能算是一個完結。

  現在這個階段,對于荀彧等人來說,自然是全力確保王粲那邊不再出現什么妖蛾子的事情來就成……

  兩天之后,荀彧滿寵等人如臨大敵一般,然后看著王粲帶著一行人,搖搖晃晃的離開了許縣,相互看了看,不由得都微微松了一口氣。

  這個王仲宣,臨行之時,竟然還想面見陛下……滿寵從鼻子里哼了一聲,簡直癡心妄想……

  王粲臨走的時候,雙方就因為這個事情,又幾乎鬧崩了。

  王粲表示,自己要離開許縣,怎么也要和漢帝劉協告辭一番,可是荀彧等人又怎么可能讓王粲如愿?于是乎滿寵表示陛下身體不適云云,若有什么話就可以代為轉達等等,結果王粲還想著順著桿子往上爬,說是陛下身體不適,作為臣子理應在一旁伺候,怎能遠離什么什么的,然后怎么能像是某某人若無其事的麻木不仁的樣子,將滿寵氣得三尸神暴跳,差一點控制不住。

  后來荀彧打圓場,說是王粲若有什么話想要說,不妨上表,定會轉達,陛下呢,身體不適,也確實不方便接見外臣,反正怎么說,就是一個意思,讓王粲麻利且圓潤的離開……

  王粲表示非常的憤怒,然后寫了一封措辭鋒利的表章,丟給了荀彧,然后斷然拒絕了荀彧原本派遣的護送曹軍小隊,又是言辭犀利的表示不屑與忤逆天子的兵卒同行,反正就是罵罵咧咧的離開了許縣。

  荀彧將王粲的表章扔到了一遍,然后看著王粲的遠去,若有所思。

  在王粲一行的身影遠遠消失的哪一個瞬間,幾乎所有在場的人都有一種總算是送走了瘟神,松了一口氣的樣子,以為總算是告一個段落了,但實際上,這只是一個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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