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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8章 一幫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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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蟲子依靠本能行事,吃飽了就不動了,也不見得會閑著發慌就對付其他的蟲子,或者因為其他蟲子長得太黑一些,太白了一點,大了一圈,小了一號,甚至是路上多看了一眼,多碰了一下觸角,便跳將出來橫眉怒目,不討要一個說法便不罷休。

  囚徒困境的理論便是如此。

  當然,重復的進行囚徒困境的時候,結果會發生一些改變,這不是代表著人性就得到了生化,而是在新的條件之下,尤其是得知了之前的囚徒結果之后,所產生出來的額外附加的變化。

  其中不變的,依舊是人性。正所謂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好人永遠都是犧牲得最快,所以有一種理論,就是從生物進化論的角度來說,人類血統越往后世綿延,自私自利的基因因子比重就會越來越大……

  尤其是在面對利益的時候,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立足于上帝視角,冷靜的均衡出一切的利弊,然后才進行選擇的,在很多時候,人類所做出的決定,往往都只能基于短期利益,至于長期的那些,要么看不到,要么不知道……

  就像是后世農戶改造老房子,結果挖出來一個裝了銀錠的瓷器罐子,為了盡快取出銀錠,農民將罐子直接打破了。銀錠么,自然是取了出來,結果事后鑒定,那個瓷器罐子,其實是宋代汝窯,若是完好無損的話,價值么……

  呵呵。

  張飛張郃,五百年前差不多就是一家,所以碰到的問題都很相似,張飛咬著牙不肯退卻,因為看見了定笮這一塊肉就在眼前,而張郃也同樣沒有退卻,因為看見了曹操這一塊肉就在嘴邊……

  眼前的利益太過于重要,導致了張郃犯了和張飛一樣的毛病,在察覺事情有些不對的時候,貪婪和僥幸的心理依舊占據了上風,做出了錯誤的決定。

  張郃已經敗過一次了,若是再加上那一次和斐潛手下的太史慈來算的話,那么是兩次了,這對于統軍將領來說,無疑就是致命的打擊,就像是后世那些知名的演員導演一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敗壞票房,沉淪下去,想要復起,就不是那么輕易地事情了。

  再加上張郃之前按照袁紹的意思,做了一回劊子手,雖然大多數人都知道這其中主事的是袁紹,但問題是會有人對于張郃通情達理么?然后看著張郃失敗還伸出熱情的雙手拉扯一把?能不落井下石的都已經算是品格非常好了吧?

  所以,張郃沒有失敗的余地,一點點都沒有。

  因此再這樣的情況之下,張郃見到了曹操出現在眼前,就在其兵馬的打擊范圍之內,若是設身處地,張郃應該怎么選?

  是,曹操出現在這里,有些怪異且不正常。

  然后是不是可以像是司馬懿一樣,高呼一聲諸葛這琴聲太過于厲害,然后帶著人馬掉頭就跑?

  不可以,張郃沒有像當時司馬懿一樣有本錢。當時且不說只有司馬懿能抵擋住諸葛,就單說縱然司馬懿退兵了,也是取得了一定的成果,至少已經算是擊退了諸葛大軍的進犯,達成了原先的目標,至于不能活捉或者說是擊殺諸葛,司馬懿也大可振振有詞的雄辯一番,你行你上啊,不上別bb……

  然而張郃呢?而能說在袁紹軍中,就沒有人可以取代張郃么?能說張郃在河洛這邊繞了一圈,就算是已經達成了預期效果了么?

  因此,張郃縱然覺得事情有些不對,理智上告訴他這里風險極大,可是張郃依舊揮兵猛攻曹操所處的陣地,然后便被夏侯淵的人馬抄到了后路,四面八方的圍堵了起來。

  夏侯淵意氣風發,興奮不已。

  早在之前太史慈千里奔襲之后,夏侯淵私底下幾乎是日夜都在揣摩著太史慈的進軍路線,戰斗方法等等,在上一次和張郃的伏擊戰之中,結果還是漏掉了張郃,讓張郃等人逃了回去,夏侯淵氣得三個時辰都沒吃飯……

  所以當再一次出現了機會的時候,夏侯淵就跟瘋了一樣,如同一個饕餮看見了美食一般,垂涎欲滴的撲了上來。

  如果不是曹操一再吩咐夏侯淵必須等到號令的時候才能出動,夏侯淵恐怕早就按捺不住沖了出去,當然,這也或許是這一次夏侯淵能夠將整個包圍圈順利堵上的原因……

  對于夏侯淵來說,或許戰鼓的響起,號角的吹響,便是這個世界上最為動聽的音樂,他瘋狂的就帶著人馬撲了出來,就像是一只脫了韁繩的二哈,厲聲狂吼道:“殺!殺啊——”

  兩千敘事已經的曹軍騎兵,跟著夏侯淵如同一張大網一般的展開,兜頭就朝著張郃所在的地方沖了過去,夏侯淵更是眼睛綠的發藍的盯著張郃的大纛,卷起漫天的黃塵,直撲而去。

  正常來說,一般軍隊在進行交戰的時候,主帥身邊一定會留下一些預備隊,這樣才能在出現一些突發狀況的時候,能夠進行應付,取勝了可以用來擴大戰果,戰敗了可以用來斷后,可是今天張郃身邊,卻沒有留下多少的部隊。

  不時張郃大意,又或是張郃不懂得戰場之上的規矩,而是因為張郃太過于迫切的想要擊敗曹操,而且時間拖得越久,也就意味著張郃得風險越高,因此在面對著極其誘人的曹操這一塊大肥肉的時候,張郃最終除了留下不到三百人的親兵直屬之外,其余的兵力全數投入了攻打土坡上面的曹操陣列當中,力求以最快的速度擊破曹操的陣線,達成最終的戰果。

  所以當狼煙升起,夏侯淵從西南方向沖出來的時候,張郃手頭上可以用的兵卒就并不多,而且看到了夏侯淵展開的陣線,張郃就意識到了這是要兩翼包抄,將其全數吞下的架勢,這讓張郃又驚又怒,他覺得夏侯淵未免太過于猖狂,又覺得自家兵卒已經即將攻上土坡,曹操的首級就在眼前,若是此事放棄,實在是可惜之至,而且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如果能夠真的斬下曹操首級,就算是夏侯淵完成了包圍又能如何?雙方士氣此消彼長之下,勝利者必定還是自己!

  “親衛營,出擊”張郃大喝一聲,率領不足三百人的親衛營迎了上去。親衛營的兵卒都是跟隨著他多年的最為精銳的兵卒,即使人數不多,但是擋一擋敵人的勢頭,攻擊曹操本真的自家人馬,爭取一定的時間還是能做到的。

  然而張郃的計算落空了,他沒有放棄擊殺或是擒拿曹操的計劃,最終成為了拖累他逃離的鐐銬,也成為了他最終落敗的一個重要的因素。

  誰都知道,在相對于平坦的地區,一旦騎兵想要突圍逃竄,比起步卒來說要更加的容易和簡單,也更不好防備,但是張郃大部分的兵力因為要圍攻土坡,所以有一部分的兵卒是下馬步戰的,而大部分的騎兵下馬之后,往往戰斗力下降得不止是一個檔次,同時即便是張郃他自己領兵迎戰夏侯淵,但是對于土坡之處的兵馬來說,也不可能完全沒有任何的影響……

  夏侯淵呼嘯著,帶著手下親衛也是針尖對麥芒的朝著張郃而來,雙方在接近的哪一個瞬間,都紛紛投出了手中的投擲兵器,張郃的騎兵扔出的是小戟,而夏侯淵的手下投擲而出的則是短槍……

  從貴重和華麗的角度來說,自然是短戟勝出一籌,但是就論殺傷力來講,其實短槍更適合于戰場。再加上夏侯淵集中起來的兵卒比張郃要多一些,投擲出來的短槍數量上也多一些,因此在雙方第一波的交手的時候,張郃折損的人馬,就相比夏侯淵更多。

  張郃的武力,比夏侯淵要來的更強一些,但是也不是那種壓倒性的強悍,所以雖然張郃突進了夏侯淵的騎兵陣列當中,一口氣之間連扎帶掃,直接殺掉了七八個曹軍騎兵,幾乎無一合之敵,但是自己另外一邊,也被夏侯淵突殺進去,殺出了一個缺口。

  當雙方的騎兵繞得圈子越來越小,雙方主將終于是對上的時候,張郃發現,雖然他可以壓制著夏侯淵進行攻擊,但是也無法在短時間之內擊殺夏侯淵,而這樣拖的時間越長,局勢就越發的危險,甚至張郃眼角余光看到,夏侯淵的兩翼部隊已經逐漸的靠近,即將完成合圍……

  此時張郃再想退,卻已經來不及了。就連北面也揚起了煙塵,似乎是從雒陽方向上來了曹軍的部隊,堵住了張郃向北的道路。

  一群人都是英雄的時候,往往都不需要考慮什么后路,但是當一群人都是囚徒的時候,下意識選擇一個對自己更有利的決定,似乎就成為了大多數人的選擇。當第一個人覺得自己退下來,讓別人上去的頂著的時候,就會驚訝的發現,竟然在自己身邊匯集了一大群的做出同樣行動的人,而且還有人已經跑得比自己還要更快了!

  “無恥!卑鄙!做人怎么能不講道義!要是行軍法,第一個肯定先砍了他的腦袋!”于是乎,一邊痛罵著,一邊加入逃離者的行列,也就成為了眾多人的選擇。

  張郃越發的著急,但是夏侯淵卻死纏爛打的粘著他,讓他無暇脫身,結果在沒有張郃親衛本陣的控制下,越來越多的袁軍兵卒在發現勢頭不對的時候,開始選擇了囚徒的行為,軍心動搖起來,如同滾雪球一般越來越惡化,然后在短短一炷香的時間之內,幾乎就沒有人繼續攻打已經退縮到了土坡頂部的曹軍曹操陣列,而是開始逃往土坡之下,四散逃亡。

  如果袁軍能夠再堅持一些,如果曹操本陣露出了些破綻,如果說再次召集的袁軍騎兵訓練的時間能夠再長一些,如果說夏侯淵部隊來得慢一點,等等等等,有許多的如果,或許整個結果就將不太一樣。

  然而最終在夕陽臨近落下的時候,張郃所帶領的袁軍偏軍,總于是被合圍在了其中,當然,還是有相當一部分人逃離了出去,但是那都不重要,因為張郃最終被圍住,原本不足三百的親衛營,也戰死大半,現在只剩下一百余人,被困在戰場的中央。

  曹操換了身衣服,又取了水擦了擦臉上胡須上沾染的灰塵和血跡,重新恢復成為一個大漢司空雍容華貴的模樣,在重重的護衛保護之下,讓護衛高聲傳話,準備勸降張郃。

  “要這家伙好干啥?”

  夏侯淵嘟囔著,對于即將終結張郃性命之前被曹操叫停了,多少有些不滿,就像是在馬上沖刺著,然后老板不分時間節點,忽然一個奪命連環call打了過來一樣。

  對于曹操來說,懂的騎兵的將領太少了,這是作為曹操內心深處的憂慮,僅僅是靠夏侯淵一個人,又或是半桶水的曹洪曹仁,并不足以在將來某些情況之下應付得來,所以盡可能的招攬騎兵統兵將領,自然就是應有之意,雖然張郃也是差一點將曹迫到絕路上……

  “張郃張儁乂!速速來降,司空有令,不究汝罪!”

  “先敗于河洛,再敗于陽城!此番縱然回歸冀北,必然無人容汝!”

  “大丈夫當掌天下權!汝一身本領,豈可輕廢!”

  “袁逆不道!為王師所討,不日將亡!休要與其玉石俱焚,豈不痛惜!”

  林林總總的勸降之聲,如同四面楚歌一般響起。

  張郃的手下張皇的四下看著,然后又回頭看著張郃的面色……

  張郃卻依舊在兵卒之中默不作聲,也不拒絕,也不答應。

  “說那么多廢話干啥?!”夏侯淵又嘟囔著。

  曹操瞄了一眼夏侯淵,心中想著,要不是這家伙是自家親戚,哼哼……

  沉吟了片刻之后,曹操向一旁的護衛歪了歪腦袋,輕聲交代了兩句,護衛點頭領命而去,到了張郃等人的小圈子面前,高聲喝道:“司空仁慈!若張將軍受降,旗下兵卒不動!此外,可加兵五百!”

  張郃現在手下兵卒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人,這些兵卒就算是張郃個人的直屬部隊了,算是私人部隊,這樣的一點點數量,甚至大一些的軍侯都可以達到,更不用說什么校尉騎都尉什么了,所以如果只是保留了將軍的職位,卻沒有足夠的本部人馬的話,這個將軍就像是后世的什么不擔任具體管轄范圍,純粹虛職的公司副總一樣,說話如同放屁,根本沒有人會重視。

  張郃心中一動,揚聲高喝道:“司空手下,何來騎兵?”

  “這家伙瞎了不成?”夏侯淵比劃著,很是不屑,“老子這些就不是騎兵了?”

  曹操沒理會,也沒有向夏侯淵解釋,而是笑瞇瞇的又交代了兩句。護衛再次傳話道:“好讓張將軍聽聞!大漢驃騎將軍進獻兵馬三千!不日抵雒!若張將軍欲降,司空有言,可統一部!”

  張郃似乎思考了片刻,沒有繼續說什么,分開了手下,越眾而出,然后下馬將兵刃放下,拜倒在地,“謝司空不殺之恩,郃……愿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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