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國游戲當中,一片區域只有一座城,頂多再加上兩三個農莊或是漁港什么的,便算是繁瑣到了極限了,當然,這個極限并非游戲設計者的極限,而是玩家的極限。要是按照游戲設計者的想法,往往都是恨不得更復雜一些,復雜到每走一步都需要大量操作得那種,這種極限,是普通玩家的極限。除了個別的骨灰級玩家之外,大多數玩家都不喜歡過于復雜的模式,甚至一上手就將難度調到最簡單的菜鳥級別的也是大有人在。
不過現實里面,川蜀的地盤就不是一塊兩塊的城池這么簡單了,雖然魏延一再突進,但是到了廣漢之后,也已經是強弩之末,縱然魏延有心,但是兵卒的疲憊程度已經不容許魏延再多做什么動作了,不過因為最開始的威勢嚇住了趙韙,才讓魏延在廣漢城中獲得了一些補充休息的時間。
南充也好,廣漢也罷,除了主要的兩座城池之外,還有一些周邊的山寨,村鎮等等的人員聚集地,而只有控制了這些人員聚集地,讓偏離了縣城的人也清楚現在城鎮已經換了主人了,這才能算是基本上控制了一片區域,而要等到完全控制,讓這些村寨什么的認可納稅什么的,至少都是一年以后的事情了……
伴隨著時間的推移,趙韙也漸漸反應過來了,魏延只是一只偏軍,不,是一只騙子軍,魏延就是最大的騙子!
在魏延身后,或許也有征西的人馬,但是絕對不是現在!
廣漢城門樓上,趙韙端坐著,像是瞇著眼養神,又像是在思索著什么問題。
和魏延翻臉,趙韙自然也是不敢,多少也有一些顧慮的,但是就這樣咽下這口氣,趙韙又覺得很不甘心,因此內心當中的復雜程度,難以用言語來表達,最關鍵的是,趙韙甚至找不到可以傾述和分擔的人。
從這個角度看出去,趙韙就能看見魏延建在山道那邊的營地。這讓趙韙很是糟心,就像是早脯的時候不小心吃了半只蟲子,而且這半只蟲子沒死,還在胃里喉嚨里面亂爬一樣,要多難受就有多難受。
辭官跟隨劉焉入川以來,已經是數度春秋了,自己家族也因此而獲益良多,若不是這一次龐羲太過于咄咄逼人,趙韙也不會想著要用這么極端的方式來保護自己的權益。原以為在廣漢城下,給劉璋和龐羲一個教訓之后,劉璋和龐羲必然清楚了趙韙自己的實力之后,必然就會重視起來,多少可以獲得一個分庭的地位。然而趙韙到了現在猛然間發現,這一件大事他以為已經是準備多年,總以為所有的情況都預料到了,所有的麻煩都有準備了,可是真正到了現在,他覺得所有的計劃和方案,都趕不上局勢的變換。
征西在攻打巴西郡,趙韙不是不知道,但是原來趙韙認為雖然漢昌丟失了,但是閬中有重兵,征西要攻打閬中,大軍運作,至少也要兩三個月,等到天氣涼爽下來的秋季發兵,然后閬中怎么說也可以支撐一兩個月,這樣算下來,趙韙就有接近半年的時間可以和劉璋龐羲達成一定的共識……
畢竟劉璋和龐羲也不愿意見到巴西郡全面崩潰,成為征西將軍的領土,所以必然最終還是會妥協的,這樣一來,趙韙就有時間重新回到閬中,然后將征西將軍的人馬攔住。
等到秋冬一過,閬水必然大漲,若是征西不退兵,熟悉巴西地形的趙韙已經有好幾種辦法可以用得上了……
然而這樣的計劃,又因為魏延的出現,再一次出現了偏差。就像是原本借的房貸和車貸還款時間自己工資剛好可以安排得過來,卻沒想到這兩個家伙突然宣布,不僅要提前還款了,還要提升貸款利率取消公積金優惠一樣。
魏延的出現,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不僅是對于劉璋龐羲,對于趙韙來說也是如此。雖然說征西大軍暫時還沒有抵達,然而趙韙依舊是感覺到了彌漫在廣漢城內,甚至在自己手下當中的擔憂和茫然。
趙韙原本是想著說依托川蜀之內特殊的地形,然后憑借著自己在軍中的地位,縱然不能獨霸一方,也可以在征西和劉璋兩個方面之間游走,然后尋機而動,然而現在,一切的計劃都已經成為了泡影,所有的事項要重新推演,任何人都依仗不上,趙韙自己,甚至是趙韙家族的命運,都必須由趙韙一個人來進行謀劃。
趙韙甚至有一種最壞的設想,就是征西將軍斐潛確實已經拿下了巴西,只不過需要時間來穩固郡內的局面而已,然后魏延此處就是一個試探,若是趙韙識相……
正在趙韙憂慮不定的時候,忽然有一名兵卒急急的沖到了門外,稟報道:“將軍!川中來人!是張別駕!”
趙韙猛的站了起來,張別駕?
張松?
他怎么會來這里?
難道是說……
趙韙連忙說道:“來人,備馬,準備出城迎接張別駕!”
先拋開混亂不堪的川蜀局面不談,在荊襄的劉備其實也面臨著許多的問題。
如果劉備看見后世的有些三國游戲的設定,一定會忍不住大罵出口,為什么劉備這一方的開局設定是如此的虛幻,一點都不像自己的情況?
黃巾亂世,以為可以憑借軍功出人頭地,沒想到依舊是豪門世家輕松晉級,寒門貧民淪為分母,沒有錢財可以賄賂,劉備便只能落得一個貧瘠之地做一個小小的縣尉。
一步步往上爬,然后一次次被人打落下來,顧不得撫平內心的傷痛,顧不得擦去流出的血淚,就要為下一次的向上去努力……
這就是普通難度的開局?
明明就是地獄模式好不好!
到了荊州,劉表親自出城迎接,然后撥調錢糧,補充兵員,甚至還指派了一個小縣城讓劉備駐扎修養,表面上的一切似乎好得不得了。
嗯,對,就是新野。
南北會沖,戰略要點。
雖然新野的名字帶了一個“新”,似乎還不錯的樣子,但是實際上因為還有一個“野”,所以新野的實際情況,相當的感人。
新野是襄陽北面的一座小城,小的不能再小,從城北走到城南,只要不到八百步,從城東到城西更小,只有六百步不到,城防年久失修,據說上一次大規模的修整的時候是在延熹七年……
不是什么延熹攻略,而是延熹七年啊,是現在漢帝的爺爺那一輩的事情了。
城中民戶不足一千,人口不滿五千,月收入么……
要等到秋賦的時候才會有第一筆的收入。
然后,去年秋天收入的賦稅是十一萬五千余錢。
很多么?
看著數目似乎挺多的,但是只要對比一下現在的物價……
一匹好一點的駑馬,差不多就是剛好這個價格,十萬錢出頭。駑馬,不能上戰場,只能用來拉貨拉田的那種,若是戰馬,要翻上一倍多,差不多要二十萬或是三十萬。
一年的收入只能用來買一匹駑馬,這算是多,還是算少?
劉備還需要在關羽張飛面前,在兵卒將校面前,在新野民眾面前,表現得一副風輕云淡,一切盡在掌握的模樣,其實只有劉備自己知道,他心里發慌啊……
空洞洞的那種慌。
上下摸不著,四邊靠不住,屬于起手二五八萬,三六九條,東西南北各式各樣的風頭各一個,要什么就摸不到什么,要吃吃不到,要碰碰不了的類型。
“沒事,沒事……”劉備說著,笑著,然后心中慌著。
劉表為何會讓他駐留新野,其實劉備心中也是明白。
這年頭,誰能信得過誰?
劉備投過公孫瓚,投過陶謙,投過曹操,誰能保證劉表不是下一個投過的人?這一點連劉備自己都不敢保證,就更不用說劉表了。
不過,劉備覺得自己還是有機會的,但這個機會來臨的時候,劉備依舊是有些茫然,甚至是有些不知所措……
“局勢不利啊……”蔡瑁也是很有些感嘆。
從蔡氏的最初開局來說,其實也算是可以的,和荊襄這個土皇帝劉表聯姻,相當于就是鏡像地區的外戚一般了,然后理所當然的手握軍權,一方面清剿劉表的反對勢力,一方面也清剿蔡氏的反對勢力,文體兩開花,什么都不耽誤。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劉表就像是大多數權勢被架空的皇帝一樣,也不甘心,總想著重新奪回所有的權柄,于是乎,在蜜月期之后,也就自然而然的出現了懈怠感,對于蔡氏表現出來的誘惑身姿,沒有了什么興趣,甚至還多出了幾分厭惡感。
劉表開始步步緊逼,一點一點的想要重新拿回權柄,先是借口護衛力量不足,就小規模的組建了一只直屬于劉表的親兵護衛部隊,并且還親自挑選兵卒,表面上說是要和兵卒同甘共苦,實際上明眼人都知道,是害怕其他人在這些親兵里面摻雜他人。
光組建挑選,劉表就足足花了三個月時間。
這個,蔡氏忍了。
畢竟不管怎么說,劉表自己組建護衛,是屬于劉表個人的事情,既然規模并不大,也就沒有必要和劉表扯破臉皮……
然而接下來劉表非但沒有滿足于現狀,反而是一步步的得寸進尺。
不過那個時候,攔在劉表面前的最大困難,是沒有統兵大將,正好甘寧來投,簡直就是及時雨一般,讓劉表瞬間就看見了希望,立刻讓甘寧統領兵卒,獨立成軍,成為了劉表帳下直屬的部隊。
旋即不久,曹操發動了對于袁術的戰爭,劉表見有機可乘,雖然說沒有擺明了和曹操同盟,但是實際上也差不太多,配合著曹操軍隊進行作戰,甚至有時候相互支援,很快就將原本殘留在荊襄的袁術勢力清剿的差不了,接下來就開始和曹操一同侵吞豫州,瓜分袁術的地盤。
隨著劉表在荊襄之外的地盤擴大,直屬于劉表的實力也在膨脹,如今甘寧已經不是一個投奔而來的落魄將領,而是統兵數萬的大將!
當然,這個數萬么,包含民夫。不過,這樣也是相當驚人的了,至少,是可以和蔡瑁分庭抗爭了……
在荊襄本土,蔡瑁因為聯姻優勢,具備相當的實力,劉表不好插手,但是也因為這一點,在荊襄之外的地盤上,蔡瑁同樣也插手不了,同時,劉表不斷在外拓展地盤,原本的天平也漸漸朝著甘寧一方傾斜。
因為蔡瑁這里,荊襄并無戰事,那么錢糧什么的自然也就需要向有戰事的那個方向上去傾斜,可以這么說,如果劉表持續對外擴張,蔡瑁總有一天會從原本重要的席位上滑落下去,成為配角,甚至是龍套,路人甲,無名氏……
深重的危機感籠罩在蔡瑁心田。
在這樣關鍵的時刻,蔡氏家主蔡諷竟然染病不起,隨后沒過過久,便一命歸西。這要是放在一般人的家中,也算不上什么大事,畢竟老人家年歲到了,誰也沒有辦法,然而在蔡氏,尤其是在這樣關鍵的時刻,蔡氏家主蔡諷的身亡,頓時打亂了蔡氏反擊的節奏,等到蔡氏家主正式落在了蔡瑁身上的時候,已經錯過了最佳的反擊時機,劉表的派系已經壯大起來了……
現在竟然還又來了個劉備!面對這樣的局面,蔡瑁有時候真想痛罵一聲,槍尼瑪個苕樣滴……
那個笑得假模假樣的大耳朵,蔡瑁一看就覺得厭煩,恨不得一巴掌鏟死他。
必須給劉表一個警告,不能讓劉表就這樣無休止的擴張下去,否則的話,荊襄勢力的利益還怎么進行保證?
“來人!”蔡瑁叫來了心腹侍從,沉吟片刻,便吩咐道,“送出名刺,三日后在襄陽小洲沉香軒設宴……”
是該展示一下蔡氏家族肌肉的時候了,要不然時間長了,許多人恐怕都忘了蔡氏原先的刀有多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