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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4章 攪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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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川蜀。

  南充城外。

  千余名的兵卒急促腳步聲,匯集成為一道激烈的變奏曲,朝著南充城迅速逼近。南充雖然不像是閬中一樣的險要,但是也算是巴西郡之內的一座重要城池,作為閬中的后方基地,不但存有前線所需的糧草,也有很多軍用器械。

  雖然在閬中風聲鶴唳,但是在南充,因為許多人覺得戰爭多少還有些距離,所以對于南充城內的兵卒而言,并沒有像是閬中一樣的戒備森嚴。許多人的觀念里面,閬中就足夠將征西人馬阻擋在外了,既然征西不會來,那么又何必天天自己緊張兮兮的?

  更何況南充的兵卒也有許多并非職業兵,也是需要同時操持要么自家的要么是將主的農田,所以很多兵卒覺得既然閬中無戰事,那么自己又何必天天釘在墻頭之上,誤了農時,虧得可是自家得口袋!

  一切都不是太太平平的么?

  并且對于大多數這些基層的川蜀兵卒來說,劉璋和劉誕之間誰更有繼承權,他們一點都不關心,甚至征西不征西的,他們也不是非常的清楚,甚至還有一些隱隱的好奇,畢竟這些人大多數一輩子都居住在同一個地方,從來沒有見過離開家鄉三十里之外的天地。

  因此雖然官府有令不許四處播散關于征西的消息,但是實際上,呵呵,老百姓閑著沒事的時候不就喜歡議論這個家長那個里短的么,哪里可能禁止得住?

  關于征西將軍的消息還是點點滴滴的傳到了南充民眾的耳朵里。

  就像是比如征西手下的兵卒都有肉吃……

  “啊……”

  一旁吃瓜群眾頓時覺得瓜的味道不怎么好了。

  就像是征西手下兵卒都有錢餉領,每個月都比川蜀本地兵卒多五倍……

  “哇……”

  頓時覺得錢袋子似乎空蕩蕩的。

  就像是每一個征西騎兵都配三個輔兵,上馬都有人扶著……

  “噢……”

  頓時覺得自家的兵生竟然是如此的昏暗。

  川蜀兵卒覺得在關中的征西將軍似乎神秘無比,待遇又好,都是痛恨自家怎么脫胎在這樣的窮鄉僻壤之中?在心底之中,不知不覺竟然覺得生活是如此的不公,甚至有那么一點期盼著征西真的能夠打下閬中,然后說不定還有一些改變自家命運的機會。

  因此在這樣的心態之下,當南充的兵卒看見征西人馬的從群山之中竄出來的時候,基本上都是屬于一個懵圈的狀態之下。群山之中不是沒有道路,但是那種道路是非常的險要,一般只有采集草藥的,或是在山間的獵戶才知道有的小道,正常大軍是不會走的……

  奈何碰見了一個就是喜歡走小道的魏延……

  當魏延帶著本部五百多人和一些人,一同從山里沖出來的時候,在南充的兵卒都傻眼了,幾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茫然不知所措。

  就連南充出城樵采的民眾也是傻了眼,直愣愣的站在道路中間,要不是魏延看這些民眾沒有什么威脅,懶得動刀子,一腳踹到一邊去,恐怕早就被兵卒踩成了肉泥。

  南充城頭上值守的將校一看形勢不對,嚇得魂飛魄散,連忙一邊令人發出警報,一邊要人收起吊橋,關閉城門。

  還在城門附近得南充民眾哭喊著,越是緊張慌亂便越是手腳僵硬,有的甚至走著走著,一條腿頓時就痙攣了,吭哧一聲撲到在地,更加增加了城門之處的混亂。

  魏延一看,立刻帶著兵卒往前狂奔,“砍斷吊橋,注意掩護!”

  “唯!”

  六個帶甲士卒立刻往兩側奔出,一把拉扯住即將脫離地面的吊橋,然后抽出腰間的小斧頭,猛砍吊橋的拉索。

  城上的守將見狀,便要下令讓兵卒射箭,卻看見在征西三色旗下有個人非常的眼熟,不由得遲疑了一下,定睛細看,卻是認得,是人王樸胡。

  守將看樸胡覺得眼熟,樸胡也看他覺得眼熟。樸胡望了一眼插在城頭上的將領姓氏旗幟,忽然想起什么來,頓時扯開了嗓門,大聲叫道:“格老子是人樸胡,城上的可是雷將軍……”

  “樸胡?”守將大吃一驚,把身子探出城墻城垛,神色變換不定,“你個龜兒子,該不是不是叛投征西了吧?”

  “哈哈哈……你懂個啥子!格老子可不是叛變,老子是棄暗投明!劉家那寶氣龜孫,就是個哈巴兒,懸吊吊的,遲早玩完!雷將軍,莫得好有寶氣撒,硬是要碰到石頭頭才罷休!”樸胡扯開嗓門高呼著。

  城上的守將猶豫了一下。

  守將名雷銅。

雷氏么,除了姜子牙那個分支之外,大多數都是胡姓,因此對于雷銅來說,劉璋就是一個公司上司而已,并沒有多少壞印象,當然對于征西將軍斐潛也同樣談不上什么惡感,只不過要讓他棄城投降,萬一征西沒有能夠打下川蜀,那么他這樣一做,將來還有活路嗎  樸胡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大聲喝道:“征西將軍霸道著哈,戰無不勝,小小的這破城又怎么擋得住!你又何必為劉家寶兒賣命,害了自己不說,還害了手下的兄弟撒,不如早點降了算球,哈有錢糧拿!不比在劉家寶兒下舒坦?”

  魏延趁機大喝道:“汝若愿降,可保高位,可賞萬金!”

  “萬金……這個……”雷銅眉眼跳了跳。

  雷銅遲疑的時候,魏延手下的兵卒可是沒有閑著,鋒利戰斧砍砸之下,縱然是宛如兒臂的吊橋繩索也沒能夠支撐多久,咔嚓一聲斷成兩截,已經被拉扯得離地得吊橋重新跌回地面,激揚起一大團得煙塵。

  魏延手下兵卒見狀,也不用號令,頓時齊齊一聲喊,便涌過了吊橋,直接撲向了城門,而此時關城門得守軍才剛剛準備上門閂,被嚇了一跳,頓時門閂都沒拿穩,跌在地面上,就被魏延兵卒撞開了城門,沖進南充守軍當中,左撲右砍,頓時就殺出一條血路來。

  南充守軍本來就沒什么心理準備,看到吊橋被砍斷,兇悍得征西兵卒又殺到了面前,哪里還有戰斗的勇氣,發一聲喊,如鳥獸散。

  魏延等人一涌而入。

  守將雷銅其實已經有些被杜胡說動了心,再加上也根本沒有為劉璋舍生忘死的打算,見到了當下的情景,便覺得再頑抗也沒有意義,于是乎干脆投降了,等到南充縣令趕到的時候便只見到了魏延的大笑和征西兵卒舉起的戰刀。

  不過一段飯的功夫,魏延已經坐在南充城中的府衙之中,準備接見城中的大小官吏和城中大戶了,大體上可以算是兵不血刃,也就沒有必要搞得太過于緊張,該給的安撫動作還是依舊要給。

  安排完了事項,魏延才有空重新找到樸胡,哈哈笑著說道:“此番得城,人王當首功!”

  樸胡笑了笑說道:“將軍過獎。只是南充雖然降了,但是閬中依舊是個麻煩,閬中守將我雖說不熟,但也聽聞不是很好對付的,還有另外個人王也在閬中……”

  “放心!”魏延知道樸胡的意思,再次強調道,“人王只有一個!那就是你!不會有旁人,征西將軍也不會認第二個人王!”

  “哈哈,好說,好說……”人王樸胡說道,“征西將軍的信譽么,自然是信得過的……別的不說,我們人去漢中采買貨物,從來就不短缺坑騙,征西將軍的名號,在我們人之間都是這個……”

  樸胡伸出了大拇指。

  魏延也是大笑。在這個時候,魏延才發現之前征西將軍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規定,甚至有些他不以為然的東西,竟然在今日局面之中,不經意之間起到了作用。

  征西將軍重視商業,所以也就影響了許多許多方面,不光是并北,就連三輔漢中,也是規定了各地不允許隨意刁難克扣商人,也不許劫掠商人,違者嚴懲。當然也不允許商人濫竽充數,奸猾欺客。這些在平常魏延看起來似乎和戰爭關系不大的事情,卻在他到了人山寨之后,漸漸的展現力量出來,甚至魏延能夠感覺得到,在人王樸胡心中,征西將軍并非是一個外來侵略者的角色,而是一個可以改變人現狀,讓人能夠過上比現在更好生活的統治者……

  魏延現在的策略很簡單,就是盡可能在人指引的山道之中,再次匯集更多的人,守住南充,然后傳訊到漢昌,再到漢中,讓徐庶速速南下,和魏延一起,南北夾攻,打通閬中!

  閬中一旦被攻下,那么也就基本上意味著巴西郡落入了征西版圖之內!

  閬中的張任接到了南充該旗易幟的報警,之后不由得大驚失色,他原本都已經出城埋伏了,結果沒有等到征西的兵卒,卻等到了這樣一個消息……

  張任安排了人員到南充采買調配軍中用鹽的,結果來的人見到了南充城頭上的征西旗幟,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再三確認之后連南充城都不敢進,連滾帶爬的又逃回了閬中,張任才知道了這個消息。

  張任立刻找來了秦宓和袁約。帶著兵卒在野外啃了兩天的干糧的張任一臉土色,也不知道是因為灰塵大,還是因為血色少,反正臉色極其難看。

  秦宓和袁約也是非常的莫名其妙,他們甚至懷疑是采買用鹽的人看錯了,又或是碰見了些打著征西旗號的疑兵,在他們看來,征西的人馬怎么可能出現在南面的南充!

  要知道南充雖然沒有多少守軍,但是也有近千人,怎么可能無聲無息就這樣被征西拿下了?而且真的是征西的兵卒,那么他們又是從什么地方來的,這可不是幾十人,上百人,是,上千人的隊伍啊,這根本無法想像……

  秦宓雖然說是個謀士,但是實際上就是一個書生,而袁約雖然改了袁姓,然而不代表就能換了腦子,因此對于突然出現的情況,也感到沒有任何的頭緒。三個人碰在一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半天都沒能商量出什么來。

  再一次派往南充的斥候回來了,情況比張任等人預估的還要麻煩,征西的人馬不僅已經取得了南充,更關鍵是的征西人馬幾乎是兵不血刃的拿下了城池,這就意味著張任等人要面對的不是一只殘破的征西人馬,而且還等于是閬中將腹背受敵!

  最為嚴重的是,閬中因為聚集的兵馬較多,單單憑借閬中一地,無法支撐起這么多的兵卒消耗,所以有很多東西是需要從后方調配過來的,別的不說,軍中用鹽若是斷絕了,十天半月之后,在這樣的天氣之下,兵卒便會脫了力,連刀都拿不穩,還怎么打,怎么守城?

  就算是閬中再堅固,張任他也無法長期堅守。

  “怎么……會這樣”袁約結結巴巴的自言自語道,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很快打濕了衣領。“這……這征西的人馬,難道……難道是會飛么?”

  秦宓的臉色煞白,連嘴唇都失去了血色,他的手攏在袖子里,不受控制的顫抖著。

  張任原本就灰黑的臉也變得更黑了,黑得像鍋底一般。

  原本大好的局面,突然被魏延如同鬼魅般的在他們身后出現,并且輕取南充,一下子打破了他們的心理防線,他們從來沒有設想過這樣的情況,一時不知如何應付。

  面對攪成了一鍋稀爛的局面,縱然平日里自視甚高的張任,也無法重新將這鍋里面的水米分開來,看清鍋底到底是什么,看清未來的方向在何處……

  “亂局……攪局……”張任嘴唇哆嗦著,喃喃的念叨著什么。

  “什么?張將軍……張將軍?”秦宓注意到了張任的異常,不由得擔心的問道。

  張任忽然站了起來,一下子沖到了袁約的面前,直勾勾的盯著袁約說道:“征西能翻山越過閬中到南充,那就意味著此山之中必然有山道可通!既然彼可來,那么吾等也可往此去!當下局面已亂,那么不妨徹底將其攪亂!人王,某要你與某領兵奇襲漢昌,征西人馬定然不備!你敢還是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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