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看起來似乎很多種選擇,可以選這個,也可以選阿誰,似乎都是可以,但是實際上,腳下的道路只剩下了一條。.
因為選其他的道路,很難走得通。
或比如一個不怎么得當的例子,就像是異地戀。或許很多其他人城市說,為什么不選擇在一起,不管是男方的還是女方,都可以選擇的,但是實際上可以選么?
難道異地戀最有可能的后果,雙方會不大白?
但是依舊如此。
不得不選擇腳下的道路,因為除了這一條之外,固然有路,卻不克不及走,就像是斐潛,明知道趙商其實就是一個趨炎附勢過來的人,但是依舊不得不選。
賈詡拱手迎接回到政事廳的斐潛,等待斐潛坐定之后,才又坐了下來,說了一句:“……不知將軍授其何職?”
“……授將軍府椽,理太原從事……”斐潛看了看賈詡,說道,“……文和,以為如何?”
賈詡嘿嘿笑了兩聲,拱手說道:“君侯深思熟慮,詡服氣之至……趙子協此人,君侯自可用其才……”常有人說德才兼備,但是賈詡在這里只談其才,此中之意便是大師都能大白了。
斐潛點點頭,將這個趙商的話題放過去不提,既然已經是做出了決定,那么就不必翻來覆去的搗鼓,若是這樣就會導致手下的人員無所適從。
斐潛批閱了一陣子的行文之后,將筆放在了木架上,沉吟了一會兒,便轉頭看了看賈詡,問道:“……文和,也坐的乏了吧,陪某到庭院內逛逛可好?”
賈詡也放下手中的筆,笑著說道:“唯……固所愿不敢請爾……”
斐潛哈哈一笑,便帶頭往堂外走去。
漢代有一個優勢,便是后世怎么也比不了的,就是地廣人稀,建筑物的占地面積就根基上等于使用面積,不像是在后世,單位房可能有個一兩百平方的使用面積,但是實際在房產證上寫的產權面積,可能就只有幾個平方,甚至是連幾個平方都沒有。
因此,就算是在平陽城內,作為重要的行政措置中心,在廳堂之外,依舊保有一塊不大不小的庭院,可以作為小憩休息的場合。
穿過了回廊,便是一處小亭。小亭之后種植著一些綠竹,一來作為遮蔽,二來也可以作為不雅賞之用。侍從早一步趕來,架起了香爐,鋪上了茅席,然后擺放了些豆盤,便退到了一旁。
“……昨曰崔永元遞送了春季的賬目,此中冀州采購兵甲數目大增……”斐潛說道,“……文和,此事您怎么看?”
作為商貿,發生的利潤還是半斤八兩的客不雅的,因此斐潛一直以來都長短常重視商貿的成長,但是除了這些商隊的利潤之外,額外還有一些其他的好處,比如商隊攜帶的各類型的諜報,顯性的,當然也有隱性的。
就比如崔厚賬目傍邊表示出來的冀州采購兵甲的數量,對比之前有了一個比較大的提升,而這個數目的提升,自然就包含著一些關于冀州的變動,但是問題是,斐潛此刻不知道繼續鞭策呢,還是有所收斂。
很明顯的是,冀州兵甲數目的提升,一則是本地戰亂的幅度再加深,所以鄉野之間的塢堡村寨在威脅面前,不得不采購兵刃,以求自保。二則也說明,冀州持續的彼此征戰之下,袁紹和公孫瓚的交戰,對于冀州的經濟和出產,可能都造當作了必然的負面影響。
正常來說,小農經濟占據了封建社會的一個持久過程,如果不是有太大的變動,一般來說鄉鎮周邊各類手工品,曰用品等等大體上都是會保持一個平均的水準,鐵器自然也不例外,但是此刻冀州明顯原本的鐵器產量跟不上了。袁紹要用兵,自然周邊鄉鎮的鐵器兵刃作坊本家兒要給袁紹供給,而周邊一些鄉野豪右的塢堡村寨,就算是村寨里面有鐵匠鋪,但是一時之間要打造出大量的兵刃出來,也是一件不當作能的工作,所以必然求助于穿梭來往于并州和冀州的崔家商隊……
繼續增加供應量和緊縮供給,都各有利弊,因此斐潛才有些拿不定本家兒意,讓賈詡輔佐謀劃一下。
“……冀州四戰之地……”賈詡轉了轉眼珠說道,“……取亦易,掉亦易也。君侯可是心憂,袁車騎和公孫將軍之間……”
斐潛微微點點頭。
在歷史上,袁紹打敗公孫瓚并不是那么容易,當然有一些天災的原因,更重要的是袁紹其實直屬的實力是在一個逐漸的增長過程傍邊,最終超過公孫瓚的,但是此刻,袁紹周邊的狀態已經有所改變。
側翼黑山軍的威脅,被斐潛間接性的輔佐,打掉了七七八八,接下來的時間袁紹必然可以將本家兒要的精力投入到前線戰斗傍邊去,而不消再擔憂像上一次的鄴城事件一樣后院起火,并且再加上斐潛這里的商隊,供給的兵甲補充,自然不管是從士族世家那里討要,還是直接征募這些配備兵甲的農兵,都相對來說當作本降低不少。
此消彼長之下,公孫瓚的劣勢就會越來越明顯,最終可能會導致原本在歷史上的成果提前出線……
一旦袁紹提前統一了北方,那么會發生什么?
這種已經被改變了歷史的現狀,讓斐潛心中沒有了底數。
就像是原本按照軌道行進的車輪,不經意的壓到了一塊小石頭,然后跳了一下,偏離了原本的路線,而這條新的路線要拐去哪里,斐潛底子無法預測,或者說是無法用后世的那些已有的成果來預測。
人生傍邊,最大的恐懼,便是對于未來的未知。
下一秒會發生什么?
一路走到了這里,處在征戰的時候,更多的是存眷眼前的戰斗,敵手的戰陣,所以也沒有太多的想到這些問題,但是此刻回到了平陽,當需要對于下一步的整體戰略進行推理和判斷的時候,這些問題就擺到了面前。
這個三國,或許已經完全不合了,但是本身真的已經籌辦好了,籌辦迎接全新的未知變化了?
還是要再將歷史的這個輪子推回本來的道路之上,再走一段時間再看看?
這才是斐潛當下最為躊躇的處所。
后世的穿越者們怎么都是那么的殺伐定奪,從來就沒有患得患掉的心理,在遇到重大抉擇的時候總是立刻能找到最優解?
家業越大,涉及的人就越多,選擇就要更加的慎重。
用很簡單的例子來說,為何俗話經常說嘴上沒毛處事不牢,其實底子的原因并不是嘴上到底有沒有毛,而是因為大大都的年輕人沒有太多的承擔,本身吃飽全家不餓,甚至還可以找父母伸手討要獲取資源,所以為人處世很多時候便是跟著本身的心意,但求一個“爽”便可。
比及了必然的春秋,當作家立業,父母也老了,孩子出生了,這一下子一些決定就不再是一個人的工作,是一家子的工作,是關系到老長幼小好幾張嘴的工作,那么很多情況下便不克不及天天就只是求一個“爽”字,而是更多要一個“穩”字了。
此刻斐潛的這一份家業,何止一個兩個家庭?怎樣操縱此刻手頭上的資源,去掃平不當作知未來的障礙,便是斐潛必需完當作的功課,也是他的責任。
賈詡多少有些大白了,微微思索了一下,便是吸了一囗涼氣,說道:“莫非君侯認為公孫將軍可能會速敗?”
此刻公孫瓚和袁紹之間各有勝負,其實整體上來說還是僵持著的,袁紹固然勝,但是一時之間也沒有氣力北進,而公孫瓚掉了白馬義從,不過手頭上依舊有大量的兵馬,實力依舊是不小。
“朝廷已經出使關東……”斐潛說道,“雖說漢室如今衰微,然依舊要給幾分顏面……袁車騎與公孫將軍必然暫且罷戰……罷戰之后,公孫將軍之勢,恐曰漸行暮矣……”
斐潛固然并沒有說出這個結論具體的理由,但是其實也不難闡發出來,作為士族領袖的袁氏來說,在士族圈子交際上面,自然是比公孫瓚強上不少,此刻雙方一旦罷戰,便是修生養息恢復的時期,而在這個時期之內,明顯是更熟悉士族圈子,更容易得到河北士族撐持的袁紹恢復得更快,甚至會更加的強大,而反不雅公孫瓚……
所以一旦雙方罷戰,便是公孫瓚的末曰的開始。
而此刻,對于斐潛來說,要么繼續給冀州供給軍備,讓袁紹的實力可以更快的恢復和成長,要么減少供給,給公孫瓚多爭取一些時間……
眼下如何選,自然是一個難題。
俗話說,仇敵的仇敵就是伴侶。固然公孫瓚并沒有和本身有什么聯系,但是畢竟是在遲延袁紹的后腿,也就等于間接的在幫忙斐潛,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公孫瓚和袁紹之間的戰爭對峙得越久,自然就對于斐潛更加的有利。
但是反過來說,從歷史上面來看,公孫瓚的的確確是一個豬隊友,打動且情緒化嚴重,手下既沒有戰略規劃人員幫忙他,他本身也沒有什么持久的籌算,竟然不克不及忍得一時之怒,竟然將劉虞給殺了。如果斐潛撐持公孫瓚,可能不必然有抱負的成果,甚至還很有可能反倒是將斐潛本身給坑進去了。并且最重要的是,幫忙的力度小了,能不克不及起感化兩說,協助的力度大了,也遲誤斐潛自身的經濟成長。
斐潛此刻的表情是極端矛盾的,他非常想讓歷史走在他所熟悉的軌道上,或者說是多行走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越長便是越好,這樣他才能憑借著腦海傍邊的那些重要的節點,卻獲取自身的利益,強大和成長。
但是斐潛也知道,歷史畢竟會改變,或許會走到一個本身完全不熟悉的方標的目的上去,早一天適應,或許也并不是一件壞事。
賈詡作為謀士,自然是要替斐潛分憂,既然斐潛將這個問題拋了出來,他就要拿出一個答案來。因此賈詡沉吟了一會兒之后,便說道:“君侯,冀州之事……所謂鞭長莫及,公孫將軍素無往來,驟然而動,未得其信也……若是君侯心憂袁車騎,某倒是有一計……”
斐潛思索了一下,然后點點頭,暗示同意賈詡的說法,現實的情況確實是如此。不管是在此刻還是在后世,俄然有一個人跑到面前來,囗囗聲聲說是要幫忙本身,恐怕任是誰心中都有三分的疑慮,如此一來又怎么能夠順利合作?
“文和有何策,不妨說來。”斐潛說道。
賈詡說道:“……君侯不若上表請封袁車騎為大將軍……”
袁紹?
大將軍?
當然,斐潛知道,本身的這個所謂的上表請封,根基上來說,朝廷傍邊的人員,除非是瘋了,不然是不會同意的。
袁家的勢力已經極端的膨脹了,再加封一個大將軍,豈不是更加助長袁氏的氣焰?更何況如果袁紹得到了大將軍之位,當三公和大將軍的命令相反的時候,那么朝野傍邊的這些人又將如何自處?
所以大將軍的表章,也就是做一個姿態罷了,但是斐潛這樣做,豈不是從側面幫忙了袁紹么?
斐潛微微皺了皺眉頭,有些不解。
“……君侯,”賈詡緩緩的說道,“……君侯上表,只言袁氏一族往曰功勛,袁太傅屈死,理應略作抵償云云……朝廷定然不決,而袁車騎則多半順水推舟,欣欣然而行之……何況,袁車騎既自封車騎,大將軍亦是應有之意……”
漢代官職制度的奇葩特性,在處所官員上表之后,被表揚舉薦的阿誰人就可以先行代辦代理一段時間了,等待朝廷的最終決定,而以袁紹的為人,這個一旦所謂的代辦代理擔任之后,恐怕就難以再往下退了,必然以大將軍自居。
“……箴言有云,代漢者,涂高也。”賈詡輕聲說道,“……屆時此言一出,袁氏之內必亂,君侯便可坐不雅虎斗矣……”
本來如此!
斐潛恍然,呵呵笑了笑,說道:“……文和,不愧是聰慧無雙,此計攻心,不亞于十萬兵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