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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五三章 善意的和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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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天子,或許是因為劉邦的遺傳太過于強大,所以漢代歷朝歷代皇帝都對于賤,嗯,劍這個事情分外的看重。

  所以基本上漢朝不管是西漢還是東漢,甚至是后面劉備的蜀漢,都非常熱衷于鑄劍這個事情,而且還將其和所謂的天人感應之類的東西聯系起來。

  漢之初,秉承秦朝的傳承,劍是戰場之上重要的兵刃,無論是單手劍還是雙手斬馬劍,都常見于戰場之上,但隨著金屬冶煉技術的發展,甲胄的加強之后,在直刺殺傷能力被限制之后,為了加強戰場兵卒的殺傷能力,環首刀就代替了長劍,變成了兵卒的主要作戰武器,而長劍則是更多的變成了禮儀用品和裝飾器具。

  但是就算是如此,長劍依舊是漢代非常重要的一種兵刃,甚至很多士族子弟們都喜歡佩劍,王公大臣亦是如此,因此漢皇帝將佩劍贈送給某位大臣,也就有嘉獎的意思,但是并沒有像后世那種拿著皇帝的劍就可以到處牛氣哄哄亂砍亂殺的附加效果。

  留下長劍之后,荀攸也并沒有繼續說些什么,只是告訴斐潛說漢帝劉協對其期望頗高等等,然后就告辭離去了。

  如果不是斐潛走得太快,讓荀攸都有些措手不及。荀攸也不會主動找到劉協,希望劉協能夠協調一下種劭等人和斐潛之間的關系,但是很遺憾,劉協雖然做出了舉措,但并不是像荀攸所希望的哪一種。

  實際上,荀攸對于劉協將這一柄長劍給斐潛,心中是不怎么贊成的,但是既然劉協已經決定這樣做了,荀攸也不好斷然反對……

  荀攸是不知道這柄長劍的來歷,要是知道了真的說不得就會想辦法拒絕了,雖然直言而諫言并不符合荀攸的性格。荀攸更多的時候是屬于那種不問就不說,問了也未必會馬上說,就像是溫吞水,絕對會讓急性子的人就地暈厥過去。

  所以雖然荀攸覺得有些不妥,但也不失是一個劉協表示重視斐潛的方式,最關鍵的是如今尚書臺掌握在種劭手中,如果要封官封爵什么的,就必然要出正式的制書,自然就會引起種劭等人的主意,反倒是像這樣贈送物品,還簡單易操作一些,所以荀攸最后還是遵照劉協的命令來了,將這一柄長劍帶給了斐潛。

  劍到了斐潛的手里,然后問題也同樣到了斐潛的心中……

  劍是不錯,可以說漢劍都相當的不錯,異常的漂亮。

  和后世里面絕大多數的所謂的古代長劍都不太相同,這把劍的劍柄并不長,也就是不到二十厘米的長度,所以是單手劍,拿在手中的時候,整個長劍的重心剛剛好,既不會太過于靠前導致揮舞的時候過于沉重,也不會完全在手柄處顯得整根長劍輕飄飄的。

  最具備特點的是,這把長劍的劍身,充滿了一種流線型的尖銳感,怎么說呢,在后世看到大多數電影電視的上面,所用的道具其實都是錯了。

  絕大多數的漢劍,劍尖都非常的尖銳,如果說后世模仿古代長劍的最尖端鋒刃可以看做是一個大概頂角是60度的等邊三角形話,那么現在在斐潛手中的這一把劉協贈送的漢劍則是最多只有30度的狹長等腰三角形,劍刃狹長尖銳,充滿了一種看了都覺得刺痛的感覺。

  劍柄用了楠木為夾,混合了金絲銀線的絲絳為緱進行平纏,柄中部收腰,絲繩反復平纏造成一道道箍,防止在戰斗當中滑手。

  劍格較小,劍尾似乎是用鉚合的,都用金銀做出了花紋,很是華麗。在靠近劍格的劍身上,篆刻有“中興”二字。

  劍身之上頗有一些砍伐的痕跡,在劍柄的纏絲當中也隱隱有暗褐紋路,顯然這一把劍是曾經用于實戰當中的……

  中興劍?

  斐潛慢慢的將長劍歸鞘,然后將原有的長劍卸下,將這一把中興劍掛在了腰帶之上。

  劉協這個是什么意思?

  要我做中興之臣?

  還是讓我繼續奉劍討伐不臣?

  或者僅僅是表示獎賞對胡人作戰的功績還是對于西涼諸賊的戰果?

  但是不管怎樣,劉協都沒有拿出正式的詔令出來,這就說明其實劉協對于現在長安,或者說是現在的漢王朝,依舊沒有任何的掌控力量……

  雖然劉協他是漢帝。

  這一次到了長安,劉協和斐潛原先預料當中其實并沒有偏差多少。

  劉協是漢帝沒有錯,但也還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而已,漢帝的這一層光環并不是萬能的,也不可能出現像游戲當中四維自動加個十幾二十的效果,所以……

  也就這樣了。

  在經歷了徐晃的莽撞和趙云的心結這些事件之后,斐潛也已經知道其實指望劉協什么出類拔萃智力超群力挽狂瀾等等,基本上不太實際,沒有經歷便沒有經驗,在這個時間段的劉協自然不可能懂得如何處理好當下的局面,甚至更不可能處理好整個大漢的混亂的形勢。

  所以如果自己留在長安,就必須和種劭等人扳手腕,而將劉協帶到并州,先不說其他人愿意不愿意,單單是想一想要手把手的教劉協各種理念和方法,就夠讓斐潛頭疼了。

  呵呵,老子又沒有和漢靈帝同床共榻抵足而眠的情誼,憑啥啊?

  如果自己將劉協當豬養,嘿嘿,自己并州地頭上還是有不少保皇派的,至少自己的師傅蔡邕蔡老頭,肯定第一個跳出來……

  因此對于現在的劉協,斐潛的處理方式就是干脆不懂就不懂好了,反正接下來的局面發展,自然就會逼迫著劉協更快的走向成熟,學會更深層面的去思索問題,但是就算是如此,在歷史上,劉協其實一直到了接近后期,才算是真正的意識到了漢王朝走向了一條不歸之路……

  斐潛真不想給自己找更多的麻煩,在配合反西涼聯盟取得了長安之后,便是最快的速度撤離了出來,反正現在自己的這一桿清君側的大義旗幟,也算是做到位了,至于后面長安城能不能守得住,那要看種劭等人的本事了,不過現在看來,估計,嘿嘿,夠嗆就是了。

  現在劉協讓荀攸送來這一柄中興劍,其實也是蠻有意思的,只不過劉協的這個意思是不是他自己的真正的意思,還是荀攸替劉協想出來的意思?

  畢竟如果現在這個荀攸真的如同歷史上的有那么深沉的城府的話,必然也能看出長安不穩定的現狀,只不過現在一個區區侍中之職,荀攸也未必有足夠的影響力去動搖種劭等人做出的決定,所以才以此來讓劉協釋放出這個善意的信號?

  然而就算是這樣的贈與行為,代表著一個善意的信號,但是斐潛在短時間內還是不會在長安過于糾纏的,怕還是要見一些血,才能理順關中的這一團亂麻。

  而在新豐縣城,李傕則是用極其激烈的態度表示了他想要讓自家的兵刃沾染上某個人的鮮血,并對某個人發出了極其熱情的問候……

  雖然郭汜有時候不怎么,還會跟自己搶東西,有時也會鬧些別扭,相互之間也沒少摩擦什么的,但是如今郭汜一死,那些所謂之前的芝麻蒜皮的煩心事情便一概抹去了,記憶里便只剩下與郭汜這么多年來風雨一路走過來的交情。

  “豎子!”李傕碰碰碰的拍擊著桌案,怒吼道,“某誓殺之!”

  馬騰卻和郭汜沒有什么交情,當然和李傕也沒有多少,他和韓遂只是和樊稠在沒有成為對手之前,有過一些往來而已,所以對于郭汜的死,馬騰么,什么悲傷的感覺都沒有,甚至還有一些小小的欣喜……

  但是李傕展示出來這種憤怒和悲痛,作為現在的盟友又不能什么都不表示一下,只好陪著李傕,多少安慰兩句。

  對于馬騰而言,郭汜好死不死關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長安居然反水了!竟然從西涼聯盟的手中滑落出去了!更重要的是,這樣就意味著自己和韓遂便失去了聯系,還有一件極其棘手的事情就是恐怕會斷了糧草啊……

  過了一會兒,馬騰斟酌的說道:“稚然兄,不如我等先前去和文約匯合,再做打算?”

  李傕喘著粗氣,哼哼的坐了下來,并沒有直接答話。

  別看現在李傕表面之上暴跳如雷的樣子,實際上至少有一半是裝出來的。不發雷霆,怎么體現出自己針對于郭汜之死的重視,又如何能夠讓馬騰聽從自己的號令?

  郭汜一死,不僅僅是將長安拱手讓人,更重要的是導致了力量對比產生了變化……

  原本李傕郭汜等人,和馬騰韓遂比較起來是占據一定優勢的,不管是兵卒還是將領,但是現在胡軫在潼關深受重傷,逃回了新豐之后到現在還沒有復原,而且李傕也是知道,戰場之上受到這種傷勢其實極難痊愈,就算是能夠痊愈也需要較長的時間靜養,因此來說胡軫就基本上屬于廢人一個了。

  李蒙死,王方逃,然后李利雖然沒有受什么大傷,但是畢竟吃了敗仗,在馬騰韓遂面前也抬不起頭來,所以現在等于是李傕這一方的西涼將領,只有一個樊稠……

  再加上長安城中的西涼兵逃走的逃走,投降的投降,被關的關,殺的殺,基本上凡是西涼基層軍官都被殺了個干凈,因此也就等于是廢了,就算是重新收攏到手中也需要好好整理一番才能使用。

  因此相比較來說,就等于是馬騰和韓遂,此消彼長之下,在不經意之間占據了上風……

  現在馬騰應該還沒有察覺,或是還暫時沒有考慮到這個方面,但是只要和韓遂等人的部隊一匯合,這樣的差距難免就會暴露在馬騰和韓遂的眼皮子低下,所以李傕根本就不情愿立刻趕回長安。

  “報……”正在李傕尋思著要怎樣和馬騰進行分說的時候,忽然從外奔來一個斥候,到了帳內稟報道,“……啟稟將軍,高陸以北發現騎兵蹤跡,約五六百之數,旗號打的是‘征西將軍斐’……”

  高陸在新豐的西北方向的小縣城,是在渭水的北岸,和渭水南岸的新豐遙遙相對,高陸再往東偏北一些便是頻陽。

  “征西將軍斐?”李傕刷的一下站了起來,重復了一下,然后憤怒的一拍桌案,說道,“定然就是那個該死的家伙!除了此人,又有那個是斐姓?”

  到了現在這個時間,李傕也總算是知道了斐潛其實玩了一個金蟬脫殼,雖然說白水溝大營的斥候一直稟報說旗號未有什么變化,但是現在擺在面前鐵一般的事實就證明了實際上這個斐潛把李傕給耍了……

  李傕呼的一下轉向了馬騰說道:“壽成,請助某一臂之力,誅殺此獠!”

  馬騰有些猶豫,這個畢竟和當初和皇甫嵩所進行的戰斗不相同。

  場所不一樣。

  在新豐這一塊區域,騎兵就是王者,想打就打,想撤就撤,或者是邊打邊撤都沒有問題,但是在高陸,也就是渭水北岸,那么就臨近山地,特別是頻陽至粟城一帶,基本上就是山丘余脈居多,騎兵就不那么容易展開,也不容易實施穿插和繞后包抄等等戰術。

  李傕也看出馬騰的猶豫,但是沒有馬騰的配合么,單獨去找斐潛的麻煩,自己的后方又不夠穩固,因此李傕沉聲說道:“壽成,此獠必殺之!若世人均可殺吾等兵卒將校亦可來去自如,吾等之輩何來威信可言?此乃首惡!弘農兵已敗,唯此賊得誅,京都即可定!”

  馬騰皺著眉頭,思索著。

  李傕說的么,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西涼部落林立,相互之間就是奉行著這樣簡單的道理,如果不能強大到讓所有的人都害怕,那么就必須奉行以牙還牙,以血還血的簡單法則,否則部落必定就遭受到其他部落的欺凌。

  但問題是,幫助不是不可以,但是能不能取得相應的回報,損失是不是在自己可以承受的范圍之內,這個,才是最核心的關鍵所在……

  西涼情誼,這個么,當然是有的,不過西涼人之間的情誼可以當糧草吃么?

  見馬騰有些猶豫,李傕便往上再加一些籌碼,繼續說道:“誅殺此獠之后,京都定然震動,匯合文約之后,便可輕易收復,屆時此番叛亂之人,定然全數抄斬!所獲財物,壽成可取半之,以貼軍用!”

  這個倒是有幾分意思,馬騰點點頭之后,便說道:“如此……也好……不知稚然兄如何進軍?”

  李傕站起,在大帳當中來回走了幾步,然后說道:“此獠……領騎兵在外,白水溝營地必然略有空虛……若其回歸,必過頻陽……”

  李傕忽然停了下來,咬著牙狠狠說道:“某倒是有些想法,便可誅殺此獠于渭水之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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