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注定是忙碌的,在接見完了上黨的鄉紳之后,又和徐庶、賈衢、令狐琮三人商議完了在在并州刺史還未到來的這幾天,需要處理的相關事項之后,徐庶等三人前腳才剛剛離開,還沒等斐潛喘口氣,喝口水,就有衛兵前來稟報,說是有人奉了平難中郎將之命求見。*隨*夢*小*說w.suimeng.lā
“平難中郎將?”斐潛皺了皺眉頭。
張燕找上門來,有什么事情?之前沒有和張燕打過任何的交道,雖然說張燕已經接受了漢靈帝的官位,從某個意義上來說,就是同朝為官了,但是這個官職實際上不被所有的人接受,而且黑山軍最近不是南下劫掠然后被曹操收拾了一部分了么?
不過張燕黑山軍畢竟就是在上黨的隔壁,雖然有壺關防守,黑山軍想要攻陷上黨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要是黑山軍時不時的來騷擾一番也是夠煩的,因此斐潛覺得不管怎樣,還是見上一見吧。
“讓他進來吧。”斐潛吩咐道,說完便起身到了堂前。
不多時,一名身形健壯的青年從就在衛兵的帶領之下,從門外進來了。
站在斐潛身側后方護衛的黃旭眼睛一瞇,低聲說道:“主公,這個人是練過的。”武人似乎在相互之間都有一種感應,不用離得特別近,就能察覺出來對方是否是有練習過武藝。
“練過的?”斐潛在心里琢磨著。在這個年代,武藝和經書、兵法一樣,都是家傳,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都可以練習的。
這青年人看起來似乎是二十上下,步伐沉穩,身形健壯。身高大概有一米七五左右,在現在的漢代,算是非常不錯的高度了,要知道曹阿瞞也才一米五六……
相貌么,方形臉,額頭開闊,濃眉大眼,眼睛炯炯有神,衣著樸素,青色葛衣之上,還有幾個補丁,看起來就像是一般的農夫,但是手上厚厚的老繭和手臂上隱隱約約的疤痕,說明也是一個從刀槍中走過來的人。
當然見面之前,所帶的兵器自然都留在了外面,大堂之內又有黃旭帶著親衛時刻守護,斐潛的安全性還是有一定的保障的,不用于太過于擔心。
“卑職輔義都尉浮云,拜見中郎。”到了堂下,浮云上前報過名號,向斐潛見禮。
斐潛微微伸手虛扶了一下,“都尉不必多禮。”
等到浮云站起,離得近了,斐潛才看出來雖然這個輔義都尉身形還算是健壯,但是臉色卻并不太好,臉頰和鼻頭上缺乏油光,氣血看起來也不是很旺盛。
斐潛心里微微一動,但是卻沒有說什么,而是先請浮云入大堂就坐,然后等分賓主落座之后,又讓侍從端上了茶湯。
茶湯是剛煮開不久的,因此還有一些的溫度,入口還是有些燙,這個時候應該怎么處理呢?
用嘴吹拂,讓茶湯冷卻下來?
抱歉,如果真的這么做的話,會讓士族弟子們看不起的。
正確的做法是用手托著裝著茶湯的陶碗,輕輕的讓茶湯在碗中蕩漾起來,等到手上的感覺陶碗的溫度降下去了,茶湯便差不多可以喝了。
士族喝茶的時候也是在交談的時候,這個時候若是有人鼓著嘴端著碗,在一旁呼呼呼的吹得茶葉沫子四處都是,難免失了風度,而且若是不小心吹氣時將嘴里的唾沫星子飛到了臨近的人茶碗里或者是身上,那就更顯得尷尬了……
因此很多時候都是輕描淡寫的端著,然后一邊交談,一邊輕輕搖晃,差不多了便可以小口啜飲,細品茶湯。
至于喝茶湯的時候發出聲音,這個倒是沒有特別的要求,只是不能太過于夸張和大聲就可以了,就像是吃飯吧唧嘴,有的人聲音小,所以就算是吧唧起來也不會引起多少反感,但是有人聲音極大,伴隨著吧唧聲還有各種飯粒的碎末飛濺,這個……
斐潛看著這個輔義都尉浮云托著茶碗的動作,眉毛微微挑起一點點,說道:“都尉名為浮云?是名,或是號?”
至于這個的都尉什么的,斐潛倒是沒有什么在意。這個雜號都尉多半是張燕分封的,跟平難中郎將一樣,屬于那種毫無實際價值的頭銜,像這樣的雜號都尉,在正規軍制中甚至連一個普通曲長都不如……
浮云欲站起回話,卻被斐潛所制止,讓其坐著說,于是便拱手謝過,然后說道:“黑山之上,皆用名號也。”
這么說來,浮云這個名字也算是個代號而已了。
嗯,浮云。
這名字,要是放到后世,那些文藝女青年恐怕是浮想聯翩,坦坦得不行……
斐潛點點頭,說實在的,這些人未必全部都沒有名字,而是不敢用或者是不愿意用,從賊這種行為,在這個時代,還是非常讓人不屑的事情,尤其是對于士族來說。
因此拋棄隱藏原先的姓氏,只用名號,也就是一種比較正常的做法了。不過幾人浮云沒有想要報出原來姓名的意思,斐潛也自然不便動問。
斐潛看著浮云進退有度,應答的時候也符合規范,心中大概也就知道這個浮云原先未必只是一個農夫出身,想必也是一個小家族的子弟,只不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流落到了黑山,成為了黃巾賊當中的一員。
“不知都尉如何跟隨平難將軍?”斐潛問道。
“中平四年,鮮卑集結南下……”浮云倒也沒有隱瞞,就將因為胡人南下,家園被毀,然后和逃難的民眾一起,最后便到了黑山的經歷講了一遍。
“原來如此。”斐潛一邊聽著,一邊看著浮云的神情,推測著真假。家族被驅逐,田園被毀滅,這個事情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一件痛苦的回憶。雖然浮云都尉講的時候聲音依舊是很平靜,但是在眼眸之中還是流露出難以抑制的悲傷。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斐潛也只能這樣勸慰了,畢竟不是當事者,再多花哨的言語也都是蒼白的。
浮云拱拱手,說道:“多謝中郎。”..
沉默了一會兒,斐潛說道:“不知平難將軍尋吾可有何事?”
“聞中郎御上黨,特來相賀。”
哦?特來相賀?斐潛有些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