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潛雖然猜測劉表會派伊籍過來的可能性非常大,但是斐潛也沒有要在原地等的意思,趕走劉磐后便繼續往前行進了。
在那一天的傍晚特意安排角抵效果很好,黃忠也是聞弦音知雅意,充分的展示了一次個人的武勇,讓這一幫子兵甲心服口服。
俗話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就是這個意思,磨起嘴皮子來,往往都是誰都不服誰,你認為是這樣,我偏偏認為不是這樣,雞蛋里面挑骨頭的本事誰也不比誰差多少,但是軍中相比較而言,就比較喜歡用武力說話了,誰的拳頭大,誰就有發言權。
那一夜黃忠一個人,輕輕松松橫掃了那些隊率和什長,幾乎沒有人可以在他的手下混過一合以上的,基本上是沾上便倒,所以這些軍中的兵甲們,現在對于黃忠的號令來說,個個都很聽話,絲毫沒有陽奉陰違的意思。
對于漢代這種冷兵器戰爭的年代,跟著一個武藝高強的將領明顯會比跟著一個窩囊廢在戰場之上兩軍拼殺之時,更有生存下去的希望,所以基本上只要是腦子沒問題的,都非常喜歡自己的將領是武勇之輩。
因此,斐潛將虎符交給黃忠之后,基本上也就沒有再操心了。在黃忠的調配之下,整只隊伍顯得更高效,更有節奏感。
黃忠將八百軍甲分成了前后左右四個部分,圍繞著黃成等帶領的一百個私兵組成的中軍,有條不紊的進行,而且這一次不是只有那前軍的兩百個人一直在擔任開路任務,而是輪流擔任。
每隔固定的一段時間,黃忠就帶著前軍停下稍作休息,等后面的部隊趕上之后,順時針調換了部隊次序,然后帶著新的前軍再次前行。
雖然說看起來麻煩了一些,但是在日落時扎營的時候,就和昨日有些差別了。昨日那擔任開路的兩百人在扎營的時候都累得夠嗆,比其他的兵甲速度明顯慢了許多,而今日基本上所有的兵甲搭建好帳篷的時間的長短均相差不多。
斐潛猜測黃忠如此不嫌麻煩的輪換,估計其一是盡快對手下每一隊兵甲進行熟悉,以免需要用的時候指揮不靈;二是反正人員不多,轉換起來也花費不了多長時間;至于第三么——嘿嘿,斐潛有些惡趣味的猜想,是不是黃忠在拿這些兵甲來增加統帥經驗值啊……
日落的時候,營盤已經扎好,這一次就是在野地上扎營了,前不著村后不著驛站的。
在斐潛眼中,黃忠帶著兵甲扎的營盤,基本上是比較完善的,還有一點點不完美的,只是限于本身攜帶的器材不足的原因而已。
斐潛回憶起六韜當中的虎韜類目中,對軍用的山林野營甚至如何布防有一些蠻有意思的說明……
——“狹路微徑,地陷,鐵械鎖參連……山林野居,結虎落柴營,環利鐵索……壘門拒守,矛戟小櫓……狹路微徑,張鐵蒺藜……曠野草中,方胸鋌矛……”
簡單一些來說就是挖一些陷阱,設幾條絆馬索,扔一些鐵蒺藜,然后在深草之中,扎上一些當胸斜刺的地矛……
古代人也是蠻陰險的么。
至于晚上會不會有那個倒霉鬼撞上去,斐潛表示,在漢代,基本上入夜之后,普通老百姓都是回到家中不外出的,就算是旅途中的人也會尋找一個地方宿營,幾乎是沒有半夜出來活動的,那些半夜三更在外溜達的,多半不是小偷就是劫匪……
營盤扎好還沒多久,天還沒有完全黑,一路緊趕慢趕的伊籍,終于是趕到了。
為了盡快能趕上斐潛,伊籍是拋棄乘坐慢騰騰的馬車,一路上人不停歇,馬不停蹄,到了驛站就換馬不換人的趕上來的。
等到與斐潛匯合的時候,伊籍還算好些,畢竟有所準備,大腿上用兩塊毛皮墊著,沒有磨破,只是下馬之后連站都站不穩,直接往地上就倒。
而那些護衛就比較悲催了,有的人雙股都已是磨破了皮,血跡斑斑的看起來就怪可憐的……
斐潛連忙讓人將伊籍一行人攙扶去包扎救治一下。
待伊籍在左右的服侍下,大致休憩整理了一下,然后又略微梳洗,換了身衣服,用過了晚脯,整個人的精神才重新煥發一些起來。
怎么說伊籍也算是斐潛到了襄陽之后見過幾次面的老朋友了,而且也是文官,便讓伊籍和自己同帳,反正原來自己的帳篷也就住了三個人,加上一個伊籍也不會顯得擁擠。
“機伯這一路真是辛苦了。”斐潛在帳篷之內鋪設的干草墊子上坐著,一邊脫下頭冠,一邊笑著對伊籍說道。——這個伊籍真不愧是劉表心腹,這么拼命啊……
“都是為了公事,怎么能說幸苦呢,對了,這是刺史給子淵的書信。”伊籍也一邊說一邊掏出一封書信遞了過來。
斐潛接過,打開一目十行的大略掃過——不出斐潛意料,劉表根本就沒提劉磐的事情,只是說此次出使之事非常重要,所以派來了伊籍充當斐潛的副手,協助斐潛,也好查缺補漏,希望兩個人能同心協力共同完成好這項使命云云……
——沒有說如何處置的劉磐,斐潛猜測基本上就是壓根就沒處置,至于書信后面所說的什么同心協力的話,劉表也是借此機會表示一下他自己的不滿……
管你劉表滿不滿意,反正我的目的是達到了,斐潛也就沒有拿捏什么,也沒有拿捏的必要,因此就將副使的印綬取來,雙手拿著遞給了伊籍。
伊籍也是肅然雙手接過,妥善收好之后,似乎也是完成了一件事情,看起來像是輕松了一些。
斐潛等到伊籍將印綬收好了,方說道:“這次能和機伯一同出使,也是斐潛的榮幸,對了,機伯此次前來,劉公可是有什么特別交代?”
伊籍正在整理自己的物品,聽到斐潛發問,手上動作微微停頓了一下,隨后便說道:“不是書信中都有交代么?我自然是一切聽從安排……”
斐潛笑了笑,沒有繼續追問,而是說道:“好吧,我看天色已晚,機伯也是一路幸苦,不如早些歇息吧,明日還要趕路……”
——雖然伊籍的話表面上像是表示順從,但是斐潛也能從中猜測出至少透露了兩個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