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創一艘輕巡洋艦，一艘驅逐艦，輕傷一艘驅逐艦，這根本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戰果，但是當取得這樣戰果的是一艘巡邏護衛艦，那感覺就不一樣了。
此刻大戰在即，艦隊的那些頂級大佬當然不可能跑過來，但是他們的副官，還有次一等的大佬卻來了不少。
很多人是來看新式武器的。
美國軍隊非常奇怪，戰爭部充滿了各種官僚，他們對于新式武器一點興趣都沒有，正因為如此，美國在一戰之前，新式武器的裝備一向都落后于那些歐洲國家，但是偏偏前線的軍官全都有新式武器情節。
比如加特林機槍發明之后，第一位用戶就是北方聯邦軍隊的本杰明·巴特勒將軍，他是私人購買。另外斯賓塞步槍一開始也不是軍用制式步槍，而是很多士兵自己掏錢購買的，這個習慣一直持續到海灣戰爭，軍隊有制式的防彈背心，但是很多士兵仍舊自己花錢購買龍鱗甲。
費恩當然巴不得有機會露臉，他甚至試射了兩枚飛彈，當然這兩枚飛彈全都被取出了炸藥和引信，目標也換成了一塊浮動的木靶。
“可惜，這船太小了。”一個軍官得出了和山本五十六同樣的結論。
“在沒有成功之前，當然是能省則省，能夠有這樣一艘船，其實已經很不錯了。”費恩只能這樣說。
如果他表露出一點不滿的話，那就顯得忘恩負義了。
另外他原本也沒想過這東西能夠取得戰果。
說實話，他本來是打算拿這當跳板，在這艘船的指揮官上過渡一下，另外再活動一番，爭取調到前線的某條船上擔任指揮官。
現在用不著了。
“我倒是覺得這船已經夠了。”杜南走了過來。
他當然不會說，這玩意兒只是一個雛形，真正的導彈根本不需要飛機在天上遙控，而是應該用雷達制導。這樣一來，作為發射平臺，裝在導彈的船只并不需要很大，護衛艦就足夠了，甚至還有更小號的導彈艇，那玩意兒和魚雷艇是同一級別的。
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導彈艇成為了主流，甚至威脅到了驅逐艦的地位。
最終使得導彈艇消失的是空射反艦導彈的普及。
和飛機比起來，導彈艇一點優勢都沒有，再加上導彈艇體積太小，根本沒空間布置防空導彈，反倒是驅逐艦上有足夠的空間，所以到了杜南所在的時代，導彈艇基本上已經成了落伍的技術，海洋又成了航母和驅逐艦的天下。
杜南并不打算一步跨得太大，但是每次跨一小步還是沒問題的。
二戰時的雷達技術發展得非常迅速，他其實已經可以找到能用的技術……他需要的當然不是技術，只是想要證明這種技術的出處。
“換成驅逐艦應該更好吧？”費恩問道。
“驅逐艦快不起來啊！你還沒感覺出來嗎？這種武器更像是刺客，最適合的打法就是給人致命的一擊，然后就立刻逃離。”杜南說道。
“我覺得更像是弓箭手啊！”費恩感到奇怪。
他想的其實是英格蘭長弓手，找一個地方站好，然后只管射箭，有人沖過來的話，自然有步兵在前面擋著。
事實上這就是航母的戰法，二戰的航母就相當于英格蘭長弓手，航母一旦出動，旁邊必然有一批其他艦船隨行。
正因為如此，他實在弄不明白馬丁為什么說這種武器更類似于刺客？
“快速，打了就跑？怎么聽著像是當初法國人提出的綠水艦隊？”那個軍官同樣有了這樣的感覺。
“綠水艦隊這個概念其實沒錯，只不過當初的技術達不到要求，魚雷快艇的速度根本不符合要求。”杜南說道。
“事實證明綠水艦隊只是一個玩笑。”那個軍官不敢茍同。
“把魚雷快艇換成飛機呢？現在的航母戰術不就是綠水艦隊的衍生版？”杜南寸步不讓。
“兩者怎么能混為一談？”那個軍官怒了，他是堅定的航母派，聽到有人把航母作戰比喻成為綠水艦隊，他無論如何沒辦法容忍。
他當然不知道，杜南是有意挑起爭論。
“我不想和你談論戰略戰術之類的東西，我是一個軍醫，不是作戰指揮官，我沒受過專門的訓練。”胖子打斷了那個軍官的話：“當初法國人提出綠水艦隊，為的是省錢，造戰列艦，養戰列艦太費錢了。研究航母最初的目地也是一樣，都是為了取代昂貴的戰列艦，相對而言飛機便宜多了，航母又躲在后面，不容易遭到攻擊。但是當兩邊全都配備航母，都能夠攻擊到對方，結果就又回到了戰列艦面臨的問題，只能追求數量更多，規模更大，價格也變得越來越昂貴，到了最后誰都打不起。”
對面那個軍官有點傻眼了，他是一個軍人，而不是一個經濟學家，從來沒想過從這個角度去看待問題。
“有意思，這是我聽到過最有意思的想法。”遠處有一群人走了過來。
聽到這個人的話，那些軍官全都一個個站直了身體，紛紛舉手敬禮。
不只是那些軍官，事實上費恩和杜南也都在舉手敬禮。
這群人為首的是一個稍微有點胖的老頭，灰白的眉毛，眼袋有點重。
這位正是第十七特混艦隊總司令弗萊切少將。
杜南頂著的這副身體，也就是馬丁·帕克羅原本就隸屬于這位的管轄，費恩也一樣，即便現在他們倆屬于獨立編制，但是那邊的職務仍舊沒有撤銷，馬丁·帕克羅還是第十七特混艦隊名下的一位軍醫，費恩也仍舊是飛行訓練營地的教官。
老頭擺了擺手，讓大家全都用不著拘束。
“這是你發明的？以一艘巡邏護衛艦的實力，能夠重創一艘巡洋艦，一艘驅逐艦，輕傷另一艘驅逐艦，很了不起。”老頭說道，突然老頭想起來了：“我差點忘記了，還欠你一枚勛章。”
他來之前身邊有人說起過這件事。
“沒什么，長官，任何一種新式武器剛剛出現，肯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這在歷史上有太多的證明，比如馬克沁機槍，甚至改變了從拿破侖時代延續至今的作戰方式。”杜南連忙說道。
“用不著謙虛。剛才你說到兩邊都有航母的情況下，最后會變成和戰列艦決戰一樣，成為規模和數量的比拼，很顯然，你指的是日本，你覺得我們獲勝的關鍵是什么？”老頭問道。
“獲勝的關鍵是更多的航母，更多的飛機，更多的飛行員，我們比日本強得多的是資源和戰爭潛力……不過。”杜南沉吟半晌，緊接著口風變了：“短時間里面，日本人在航母的數量和規模上占據優勢，這時候致勝的關鍵應該是情報，或者說偵察。”
“情報和偵察？”弗萊切倒也沒給出什么評價。
這并不是他想要聽的，不過他不得不承認這話確實有道理。
珍珠港事件最大的板子打在誰頭上？
不就是情報部門？
珍珠港事件是1941年6月爆發的，十月份就組建了戰略情報局，很明顯這就是白宮對原本隸屬于外交部、陸軍部和海軍部的情報部門不信任的表現。
同樣這一次，他之所以被調來中途島，也正是海軍部下屬的情報機構得到，并且證實了日本人下一個目標是這里。
至于說到偵察。
他不由得想起不久之前的珊瑚海海戰，眼前這個人還沒到手的勛章，就是他自制了一架偵察機，然后意外發現了日本人的動向。
“那么你再說一下，這次即將開始的海戰，我們的勝算有多大？”老頭問道。
“這個很難說。”杜南當然不敢說這邊肯定贏，他現在扮演的是一個軍醫，而不是一個預言家：“不過我可以肯定，就算這邊失敗了，也只是小敗，而那邊一旦失敗了，那就是慘敗。”
“為什么？”老頭并沒有想到會是這么一個回答，事實上他的參謀們早已經做出過各種預測，最后的結果是五五開。
“現在的情況和兩年前倫敦大轟炸很像，德國人在飛機、飛行員的數量和質量上占有優勢，英國有本土作戰的優勢，最后的結果談不上勝負，只能說德國人沒贏，不過從損失上來看，德國人絕對是慘敗，他們損失了大量的飛行員，而且全都是精銳。”杜南立刻回答，末了他又加了一句：“我覺得這一次我們也會是這樣，兩邊打個不輸不贏，日本人可能耗盡力氣也無法占領中途島，最后只能撤退，如果算戰艦損失的話，兩邊也可能差不多，但是他們損失的飛行員肯定會被我們多得多。”
杜南很興奮，自己也能夠有機會客串一下預言帝了。
他很清楚，此刻不管是弗萊切還是周圍的人只會隨便聽聽，并不會太在意，但是等到幾天之后，等到中途島海戰結束，當他的預言變成了真相，別人看他的眼神就會完全不一樣了。
“白癡，白癡，和他們打賭，和他們打賭。”天空中傳來了那只掠鳥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