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陣!”
青年倏地道出一聲。
在他身后,數位同門,盡數結陣起來。
陣法凝成,氣息暴漲。
此陣以他六重天巔峰的修為,作為統御之首,幾乎越過了陰神的層次。
哪怕面對一般的陽神真人,也可斗過一陣。
“井底之蛙。”
余安神色冷漠,倏忽一劍斬了出去。
劍光愈發強盛,比之于先前,更為凝練。
轟地一聲!
當下便見前方的陣勢,陡然潰散開來。
那個六重天巔峰的青年,被一劍斬過,右臂連同半邊肩膀,都被斬落下去。
余下的上人,也都被劍氣余威波及,四散拋飛,遍體鱗傷。
“怎么可能?”
這個青年的臉上,充滿了無法置信的神色。
與此同時,雷霆猶在他身上纏繞,從傷口侵蝕,似乎要將他誅滅。
饒是他運用法力,不斷抵御,卻也傷勢越來越重。
“怎么不可能?”
余安往前行來,說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不該招惹貧道。”
這個青年臉色陰沉到了極點,心中卻也沉重到了極點。
對面這個年輕道士,分明只是六重天的修為。
自身已經到了六重天的巔峰,本門當代的首徒,比之于對方的道行,其實還更高一分。
然而對方竟然只是一劍,近乎陽神之力,便擊敗了自身。
原以為六重天的上人,就算擁有可以施展出陽神級數威力的本領,也定然是耗空自身,哪知這個年輕道士,再出一劍,竟然比先前還要強大。
自認為可以撼動陽神的陣法,當下潰散開來。
他自身受創極重,各位師弟師妹也都傷勢不淺,跌落各處,無法再度聚陣。
他甚至以為自己面對的這個年輕道士,乃是一位陽神真人。
“我不是陽神。”
余安握著法劍,徐徐說道:“但尋常陽神,若是稍弱三分,也未必是我對手,至于你們……所學低淺,便是成就陽神,也不放在我眼里,何況如今?”
青年澀聲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余安冷淡道:“如你所言,幽冥真君蘇庭的后輩,真仙大能的傳承。”
青年驀然一震,臉色變幻,更為復雜,似是憤恨,似是畏懼,似是難以置信,似有幾分悔意。
傳聞仙宗道派,所學所識,遠勝人世宗派,與尋常修行人爭斗,通常是無有敵手,甚至于杰出之輩,可以跨越境界,以弱勝強,斬殺修為更高的散學修士。
但這只是一種對于仙宗道派的傳言。
青年一直認為,這是對仙宗道派的夸大贊揚。
但今日這位真仙大能的后輩,竟然真是以上人之軀,展現出真人之威。
“就憑你們這點兒本事,也想攔貧道去路?”
余安說道:“貧道長輩固然是罪仙,也不是你這后輩可以肆意妄言的,先前貧道已不追究你辱及長輩的罪責,但眼下你阻攔貧道去路,單憑這一點,足以斬你。”
青年驀然大聲吼道:“你果然與那罪大惡極的真仙勾結,可恨我修為不足,否則定然將你擒下,送往守正道門,拷問蘇庭的所在!”
余安面色頗是難看,抬起劍來,便要斬落下去。
青年面露不甘之色,更有憤恨之色。
玄元島上。
“原來是他的后輩。”
蘇庭嘆了一聲,說道:“這青年的功法,頗有幾分眼熟,若是我沒有記錯,他家長輩應是一位八重天的大真人,當時是被紅衣強行壓制,全宗盡出,往東海沿岸,抵御魔道的……那位大真人,是在大戰之中,相助蘇新風之時,被魔君所殺。”
當時抵御魔道的人,數不勝數。
中土各宗各派各族,不乏真人出戰。
或有自愿的,或有被迫的,但都傾盡全力,抵御魔道,不敢懈怠。
那時死傷慘重,折損無數。
就算是蘇庭這位幽冥真君,也沒有認全所有人。
但陽神之境的,大約都心底有個數。
那位八重天的大真人,是在相助蘇新風時隕落。
或許他的后輩,未必多么痛恨當時強迫他們抵御魔道的幽冥真君。
但在魔蓮相救于他,被認定是勾結魔道之后,整個中土的修行人,對他無不痛恨至極。
這個青年對他蘇庭如此滔天恨意,也算事出有因。
只是如今坐視那位大真人的后輩,被蘇新風的弟子所殺,卻也不好。
“我今日不愿見血,你找個借口,驅走了他們,救那青年一命。”
蘇庭看向旁邊的老者,悠悠說道:“只當你還我一個人情,我也該走了。”
那老者曾經傷重,被眼前的少年所救,并且因此修為大進,一直心懷感激,當下也沒有多言,施了一禮,便騰空而去。
蘇庭站起身來,拍了拍衣衫。
他在這里說書,也快半個月光景了。
至于那個老者,只是半途救起的。
老者倒也識趣,不敢多問蘇庭來歷,只知他蘇庭高深莫測,未敢有半分怠慢。
“大隱隱于朝,中隱隱于市,小隱隱于野。”
蘇庭背負雙手,閑庭信步,往外走去,悠然自語道:“各方大能,諸視朝堂,諸天仙神,搜查山野,唯有中隱于人世,平庸淡然,不高不低,方能泯然于眾人之間……照此態勢下去,我若不故意干涉人間,不去扭轉世人生死命運,潛藏千百年光景,大約也不是難事。”
然而正當他要離開海島之時,卻又看見什么,停頓了腳步,略微皺眉。
轟地一聲!
陽神出手!
攔下了余安的劍!
青年得以僥幸活命下來。
“尊駕何意?”
余安看向趕來的老者,盡管對方是陽神真人,也依然沒有半分畏懼,冷淡說道:“可是要與貧道,斗上一場?”
老者笑了一聲,說道:“修為不高,本事不小,口氣也不小,但今日老夫不是來與你動手的,只是要保這青年人一命。”
余安冷聲說道:“他阻攔貧道去路,意欲擒拿貧道,單憑這點,貧道將他斬殺于此,就算他師門長輩來了,也無話可說。”
老者說道:“只當給老夫一個顏面。”
余安眉頭緊皺,他師尊蘇新風說過,當年師祖蘇庭的教導,便是斬草除根,除惡務盡,心狠手辣。
老者伸手一揮,將那青年以及其同門,盡數收攏起來。
余安正要繼續開口。
便聽得又一聲悶響。
“小道士,你敢傷本門弟子,好大的膽子!”
此聲轟隆,比起先前出手救人的老者,更為強盛三分。
八重之境,大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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