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冥地府。
背陰山中。
只見一座法壇,設立于此深處。
方圓三里,不見半只邪魂惡怪。
蘇庭來到此處,便以真仙之軀,打到了背陰山的中央地帶,將周邊的邪魂惡怪,盡數撕碎打滅。
他沒有運用仙家法力,也沒有動用仙家秘術,單憑真仙之軀,打出了這片平和之地。
但是外圍的那些邪魂惡怪,他便沒有下手,留在外圍,讓背陰山顯現出以往的面貌。
沒有人會想到,他會來到這里。
就像是一條神龍,鉆入了糞坑里。
不但對于修為沒有半分進益,反而會折損自身道行。
“十八層地獄,因我當年在此斬了玄策大法師,或許會有人前來探查,但也只是走個過場……至于這背陰山,外圍沒有動靜,誰也不會想到,我藏匿于深處。”
“若不是要施法咒殺,以我真仙道行,三界六道,大有躲避之處,也不必藏匿在此。”
“那些個搜尋我的仙神之輩,卻并不知道我要施法咒殺一位真仙巔峰的人物。”
“籌備至今,卻也差不多了。”
蘇庭眼前有一祭臺,上有一尊草人,內中蘊藏著一縷氣息,當年他在兩界虛空遇襲,掌力余患糾纏,最終被他消除,并且截下一縷。
草人立在前方,頭上一盞燈,足下一盞燈。
這些時日來,蘇庭作為真仙之尊,步罡踏斗,書符結印焚化,并一日三拜,已近尾聲。
他煉就箭書,耗費時日不長。
因為他修成真仙。
并且,帝君為他籌備的材料,極為不凡。
蘇庭臨近前去,只見草人之上,赫然寫著的名字,令人心驚。
山魈!
古蒼!
北域地下。
洞天之內。
蘇悅顰終于看清了眼前這尊妖仙的真面目。
渾身黑毛,頂生白發,宛如猿猴,長臂過膝,耳垂過肩,金瞳如焰。
正是一頭山魈。
“是你……”
蘇悅顰語氣一滯。
世人無數,樣貌各有不同。
山魈一族,雖然大致相同,但也自可輕易分辨。
以蘇悅顰陽神級數的修為,足以看清山魈的面目。
眼前這一頭山魈,赫然是與蘇庭那位傳法恩師,雷部總兵使者古蒼,全然相同。
傳聞雷部總兵使者古蒼,已被天帝囚困,至死方休。
如何古蒼會出現在這里?
“古蒼?”
這尊山魈眸光冷冽,緩緩說道:“山魈一族,不過得本座精氣而孕生,乃是本座復生之希望……所有山魈,均為本座后輩。”
蘇悅顰驚道:“你是山魈之祖?”
妖仙緩緩說道:“不錯,我乃先天之魂,以雷部總兵使者古蒼的前身之軀,得此復生……”
蘇悅顰心中一震,難怪在她眼中,這尊妖仙,與那位雷部總兵使者,面貌相同。
山魈之祖徐徐走來,說道:“如今時日也不算短,以他蘇庭的本事,想必已經恢復大半,之前若是拿你要挾,他自知必死,未必愿意現身……如今他恢復過半,想必有些傲氣,自覺可以保命,十有八九,會愿意出面救你。”
蘇悅顰臉色蒼白,倏地運起法力。
山魈之祖伸手一點,止住她全身法力。
“區區陽神之境,也想在本座面前賣弄?”
山魈之祖悠悠說道:“你不能死,蘇庭為你,甘愿叛出天庭,對他而言,你分量極重,本座要殺蘇庭,你的用處,可是不小……”
它往前一步,正要抬手,然而眼神倏地一晃,卻倚倒在旁。
蘇悅顰不知何故,心中一驚,細看之下,卻發覺這尊山魈,竟然發出昏睡之聲,沉沉打鼾。
她心下一跳,正要出手,將它打死,卻又是一凜。
她已經是陽神真人,有著搬山填海之力,全力出手之下,道術之威,足以打碎一座山岳,足以在海中掀起浪潮,足以覆滅一方島嶼。
然而這尊老妖,乃是真仙巔峰之輩,哪怕沉睡過去,任她道術轟打,也不會有半分損傷。
蘇悅顰頓時收了殺機,便要逃離此處。
然而那山魈卻又醒了過來,說道:“今日開始,本座便帶你出去,現身于人間,引來蘇庭……”
蘇悅顰心中升起古怪之感,這尊真仙巔峰的山魈,似乎未有察覺自己剛才昏睡過去的事情。
“你暗中將我截來,還敢顯現于世,就不怕我浣花閣祖師,尋你的麻煩?”
“浣花仙子,也是真仙巔峰,不過她畢竟是道祖親傳,又比本座積累深厚,或許高上一線,但也未必有多高,本座何必懼她?”
山魈嗤笑說道:“更何況,浣花仙子若真要全力保你,莫說本座與西岳白虎大帝聯手,就算是再加一位真仙,也未必能遠隔數十萬里,甚至相隔一界,在她面前,將人奪走。”
蘇悅顰心頭劇震,失聲道:“你說什么?”
山魈說道:“你也是陽神真人,心中聰慧,本座點明至此,難道你心中仍然不知?”
蘇悅顰正要繼續開口。
然而這尊山魈之祖,卻又再次顯得沉沉欲睡。
“為什么會這樣?”
蘇悅顰心中升起這么一個念頭。
然而下一刻,便又見山魈之祖往前走去,道:“隨我離開……”
蘇悅顰心中再次確認了一件事。
這尊真仙巔峰的山魈之祖,并不知道適才自己有過熟睡的時候。
真仙之輩,仙家元神,如何會出現這般狀況?
“不對……”
蘇悅顰暗道:“之前它擒我過來,足有二十日之久,卻極少與我說話,今日說得不少,而且替我解答疑惑……它似乎比往日,也更為反常了些。”
隨著這個念頭升起,卻見那頭山魈,再度轉身過來,將蘇悅顰帶上,往洞天之外而去。
幽冥地府。
背陰山所在。
祭臺之上。
蘇庭神色冷淡。
他以真仙之軀,潛在這污穢之地,修為不增反減,謀劃多日,為的便是今日。
這些時日,他步罡踏斗,一日三拜,拜得對方仙家元神渙散,今日時機已至。
蘇庭看著前方的草人,冷聲笑道:“尊駕倒是怕引不出我,給了我些時日準備,不過蘇某可不會給你時日準備……新仇舊恨,一并了結。”
他取過弓箭,倏地一箭,射了過去。
一箭射中了這草人的左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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