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東白氏的先祖,在封神時代之前,便已經是得道成仙的人物。
三界巡察使白繼業、西方佛門白勢至大菩薩,夜游神白孤魂等等人物,均是白氏后人,只是各自封神成佛,已脫去前(身shēn),也斷去前塵。
對于這位古老的仙家,蘇庭也并非一無所知。
尤其是十二年前,從西方歸來,白繼業跟他指點的一個“白”字,讓蘇庭頗為慎重,后來也查過一回典籍,關于白勢至大菩薩、西岳白虎大帝、以及白氏之祖,皆有了解。
如果說三界巡察使白繼業的前(身shēn),是一位智謀極高,以凡人之(身shēn),涉足三朝爭斗,推動封神大勢,從而得獲功德的人物。
那么臨東白氏之祖,則是以仙家之(身shēn),掌控整個臨東白氏,推動封神的進展,布局八方。
白繼業與之相比,便只是小打小鬧。
所以白繼業便只是三界巡察使,不在八部正神之列。
然而臨東白氏之祖,功德加(身shēn),便已踏破真仙級數。
而他座下的白虎,當年隕落而亡,在他無量功德之下,坐定了西岳白虎大帝的神位。
當年的封神時代,除卻各方道祖,以及天庭帝君之外,白氏祖便可以稱得是最大的幕后黑手。
在當年三朝之中,不乏臨東白氏滲入其中的權臣名將,做下了許多事(情qíng),推動了封神的進展。
便連如今的白勢至,當年也多是受命而為。
他的意念,足以影響當時三朝的走勢。
“看真君臉色,想來對于白氏祖,應當不算陌生。”
劉泊靜撫須說道:“那便應該知曉,這位白氏祖絕非善類,他在千年之前便已得道,昔年布局天下,手筆之大,老夫也要為之驚嘆……倘若是他要捏造你與他之間的沖突,甚至是你犯下天條的罪責,短時(日rì)內,老夫也不能查知虛實。”
頓了一下,又道:“他若是先有布置,再來殺你,得手之后,有了這個借口,帝君也不可能直接降罪于他……而當時你若是已經(身shēn)殞,那么老夫即便能夠查得蛛絲馬跡,也不能再查,你可懂了?”
蘇庭平靜道:“是不是要為了一個已經隕落的幽冥真君,再去費力鎮殺一位真仙,又須得壓制西岳白虎大帝……這其中的得失,哪怕對于天庭帝君而言,也須思量一番。”
劉泊靜點頭說道:“不錯。”
蘇庭吐出口氣,說道:“天師大可放心,這位白氏祖終究是真仙之輩,而且在真仙層次之中,也是上層之列,比我元豐山的青帝,本領還高一籌,如今的蘇庭,也還不是他的對手,自然不會火急火燎地去討回公道,至多是按在心里,故作不知,待(日rì)后踏破真仙層次,再與這位古仙好生暢談一番。”
劉泊靜點頭說道:“看來真君還是明白老夫的一番苦心。”
蘇庭吐出口氣,說道:“多謝天師關懷,只不過先前的話,天師可考慮好了沒有?”
劉泊靜怔了下,道:“什么?”
饒是這位天師智慧極高,思慮靈敏,也被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說得一臉茫然。
蘇庭摸了摸下巴,說道:“仙寶啊,您老打算給多少件?”
天師正提起茶壺,準備斟茶,聽了這句話,頓時有一種想要把茶壺砸在他腦袋上的念頭。
二十八星宿之一,北方玄武七宿,第三所在。
星宮之中。
女宿咬牙切齒,清點著自家寶物。
“堂堂仙家,幽冥真君,號稱當世最為出色的兩大人物之一,簡直是個(奸jiān)商,真是無利不起早。”
她清點了許久,把自家的寶物,各類材料,盡數統合起來。
她成神將近九百年,然而神位所在,神職所司,極少擅離職守,長久居于星宮,又少有人間信眾信奉于她,因此在諸神之中,也算窮困潦倒的一類。
將近九百年的積累,如今手中只有一件材料,可算仙家寶物的層次。
余下諸般寶物,均無法躋(身shēn)于仙家寶物的層次,好在數量不少,也不乏珍稀罕見之物,全數聚起來,倒也可以換來一件仙家寶物。
只是將近九百年,總共也才積累了這么些物事,如今便要全數掏空家底,交給蘇庭那個后輩,著實讓人心中不甘,恨得咬牙切齒。
遙想當年……不,也才二三十年前,那少年道行低微,根本不入自(身shēn)眼中,誰知短短時(日rì),搖(身shēn)一變,竟已是幽冥真君,堂堂仙境巔峰的人物。
“當年不過螻蟻那般,而今便已不是他的對手了,若非我如今打不過他,非得揍他一頓!”
女宿這般怒罵出聲,暗道:“我居于此位九百年,又無人間信眾供奉,神力幾乎沒有半分長進,還不如他幾十年的修為積累,真是……”
她緊緊咬牙,磨得發聲,但最終還是悵然嘆息一聲,神色黯然。
天師府中。
氣氛僵硬到了極點。
“天師,有事好商量。”
蘇庭溫聲細語道:“蘇某也不是完全不講理的人,便也不要三件仙寶,兩件便也罷了。”
劉泊靜揮袖道:“一件也沒有!”
蘇庭稍微遲疑,才一咬牙,一跺腳,狠心道:“罷了,蘇某給天師一個顏面,就依天師所言,就一件仙寶!”
劉泊靜悶哼一聲,深吸口氣,他自詡能看透人心,能揣摩任何人言中之意,但這個蘇庭,完全不按道理。
前一句話還在跟你道謝,下一句話就跟你討債。
而且講話的方式,簡直清新脫俗。
打蛇隨棍上,也沒有這么打的。
“天師?”
蘇庭關切道:“你還好么?”
劉泊靜握了握掌,心氣平復下來,說道:“老夫還好,但真君向老夫討債,完全沒有半點的道理……你總該給老夫一個緣由。”
蘇庭說道:“您老奉命查探此事,又隱瞞此事,還讓女宿擺布了我一下,引我來此等侯,我總不能空手回去,今(日rì)您老不給寶貝,我就上凌霄寶(殿diàn),向帝君參你去。”
劉泊靜坐了下來,說道:“帝君早已知曉此事,你參我也無用。”
蘇庭嘿然笑道:“帝君知道是一回事,但蘇某在諸天仙神面前,參你一本,又是一回事。”
劉泊靜眉頭一皺,卻沒有接話。
蘇庭拍了拍衣擺,說道:“你要是不給,蘇某人就不走了,今后在此長住,你還得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