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部總兵使者古蒼。
此為山魈出身,懵懂精怪,后來受清原祖師所伏,從此跟隨祖師身側,受祖師指點,得以修行。
在八百多年前,這頭山魈,登上封神榜,受封雷部總兵使者。
蘇庭修行之初,得獲陸壓傳承,空有無窮秘術,玄奧無比,卻無修行功法。
此后便在落越郡雷神廟當中,被雷神天尊頭冠之上的明珠砸中,從中得獲明珠,得知此為五行甲,內藏雷部至高傳承,神霄雷府天威法卷。
這一門雷部至高真傳,乃是先天雷神所煉,后來雷神夭折,散作漫天神雷,其中關于功法的神雷,便落在山魈古蒼手中。
故而這一門功法,唯有雷部總兵使者古蒼獨有。
正是因此,整個雷部,整個神霄雷府,包括雷神天尊在內,皆未能識雷部至高功法。
蘇庭能得此法修行,正是古蒼親自將此法藏匿于其中。
故而蘇庭與雷部總兵使者,便有師徒之緣。
因此,雷部總兵使者古蒼奉旨下界,蘇庭先執弟子之禮,恭敬萬分。
“很好。”
古蒼金眸閃爍,稍微點頭,語氣沉厚,說道:“你所學功法得自于我,而今得道成仙,仍以師禮相待,未有忘本,殊為難得,既是如此,今日之后,便算定下師徒之名。”
蘇庭聞言,施禮道:“見過師尊。”
他自踏上修行之路,便是得獲雷部功法,邁過了修行的第一道門檻,盡管如今踏破仙道,但他依然謹記,這位雷部總兵使者,是為授法之師。
貌若猿猴般的雷部總兵使者稍微點頭,右手帝旨卻又閃爍光華。
蘇庭見狀,頓了一下,忽然說道:“帝君傳下法旨,按道理說,該是三界巡察使白繼業,今次改換師尊傳旨,便是因為,你我師徒名分的緣故么?”
古蒼眸光閃爍,說道:“帝君之意,不可揣度,但你須清楚,此刻我奉旨下界,身份不同,非你是授法之師,僅是天庭傳旨使者。”
蘇庭聞言,松了口氣,說道:“既然如此,弟子便也放心了。”
古蒼聽出言外之意,緩緩說道:“聽你口氣,可是不愿受此天仙之位?”
這位雷部正神,并未掩飾他沉厚的聲音,于是這一句話,傳遍元豐山上下。
當下整個元豐山,都為之沉寂下來。
諸多長老弟子,面面相覷。
便連蘇新風以及那些小妖,也都不禁錯愕到了極點。
信天翁神色如常,跟紅衣對視了一眼,頗感無奈。
只有掌教,稍微嘆息了一聲,卻并未多言。
蘇庭笑了一聲,說道:“弟子甘愿留在人間,盡管依然受限,不可在人間任意出手,但好在逍遙自在,總比在天宮任職,來得灑脫幾分。”
這一番話,語氣平靜,顯得十分平淡。
這一道聲音,也同樣未有掩飾。
這道聲音傳開,遍及元豐山。
諸位長老弟子,各有復雜之色。
元豐山立宗多年,而今再現得道成仙之輩,將受天庭冊封,堪稱莫大榮譽。
然而這位蘇神君,竟是如此心高氣傲,拒受天仙之位,不尊天庭冊封。
正仙道當中。
葛正軒背負雙手,目視元豐山方向。
以往元豐山洞天福地,縱然是真仙之輩,也無法看穿。
然而今日,元豐山開啟山門,迎接天庭使者,便也未有遮住他這等臨近真仙層次的仙家眼光。
“倒也與我一般,拒受天庭冊封么?”
葛正軒淡然一笑,輕聲自語,說道:“拒受天仙之位,是另有緣故?還是因我拒受天仙之位,故而心高氣傲,不受天仙益處?或者是說,他自恃天資縱橫,比我尤勝三分,想要憑借自身,如昔年清原祖師與地仙正一那般,后來居上?”
他悠悠說道:“若是后者,倒還真要高看他一眼,可話說回來,他若真是這般想法,卻也未免太輕視于我葛正軒了。”
但不論怎么講,今日蘇庭拒受天仙之位,不受天庭之益,倒是讓他頗覺意外,也開始明白,這位蘇神君的心高氣傲。
元豐山當中。
雷部總兵使者靜靜看著蘇庭,金眸當中,眼神古怪。
“你當真不受此位?”
“當真。”
“好。”
古蒼收了帝旨,不見惱怒,只是說道:“也罷,今次帝君賜你之位,也非高位,拒受此位,也都隨你。”
蘇庭聞言,略有驚異,又是好奇,笑著說道:“雖說弟子不受此位,但是帝君給弟子賜下什么官職,弟子倒是十分好奇。”
古蒼淡然說道:“最初殿前真君之位,在天庭之中,已不算低,后來不知何故,又有更改。”
蘇庭問道:“如今帝旨頒發,官拜何職?”
古蒼徐徐說道:“三日之前,天河水師將軍陳芝云麾下六千軍馬,豢養不當,萎靡不振,原御馬監正堂管事,被削去神籍,打入輪回,故而今次來此,帝君命你為御馬監正堂管事。”
蘇庭沉默不語。
元豐山上下,亦是面面相覷,神色復雜。
如信天翁,如紅衣,如蘇新風等人,心氣俱都不平。
便連元豐山掌教,臉色卻也不甚好看。
蘇庭乃是元豐山太上長老,今已得道成仙,且斬殺魔道宗主蘇關兒,其戰績顯赫,本領極高,名滿三界,而今天庭竟要讓他頂替一個鬼神,去作個馬夫,豢養天河水師的軍馬?
此舉不單是輕視于蘇庭,更是如同折辱元豐山一般。
縱然是天庭之主,此舉未免也過于不妥。
眾皆沉寂,看向蘇庭。
只見蘇庭臉色變幻,極為怪異。
眾人也都明白,蘇神君一向傲氣凌云,在人間縱橫無敵,可謂是心高氣傲到了極點,盡管他不愿上天為官,但天庭賜予的官職,相較之于他的本事而言,顯得如此低微卑賤,他心中自是無比震怒。
古蒼神色淡然,俯視下來,靜靜看著蘇庭。
過得許久,才見蘇庭抬起頭來,沉聲說道:“弟子愿隨師尊登天,面見帝君。”
剎那之間,滿場寂靜。
不論是元豐山掌教,還是信天翁,或是紅衣,或是小胖墩兒,無不感到錯愕驚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