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豐山。
主峰大殿之上。
掌教在上,而諸位長老,則分立兩側。
蘇庭踏足大殿之中,目光朝兩側掃了一眼,卻發覺身處兩側的長老,足有數百人之多,其中有著許多陌生的面孔,或是青年,或是中年,或是老者模樣。
這一次聚集的長老,比他以往任何一次來到主峰大殿,都要更多。
顯然是他這一位仙家的分量,與之前再不相同,讓門中長老,都在此恭迎。
蘇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除了受宗門任務,行走在外的,以及門中閉了死關的,只怕所有長老,都在此處了。
以往諸位長老,在蘇庭眼中,也是分量極重,不容小視,但如今踏破仙道,已經到了另一個層次,凌駕于眾位長老之上,他一眼便看清了這些位長老的虛實,道行高低,一眼即明。
然而諸位長老,神色之間,充滿敬畏。
這個后輩,修行不足四十年。
四十年光景,對于上層修行人而言,不過一場閉關而已。
然而他卻已經踏破仙凡壁障,得道而成仙,凌駕人間之上。
尤其是與蘇庭有所接觸的,如謝長老,如邱長老等人,則愈發感慨……每一次與蘇庭相見,便會發覺,他比上一次,又有了不小的進益,可謂是一日千里。
而自身的修行,往往還局限在原處,止步不前。
至于另外一些,不曾與蘇庭會過面的長老,更是充滿了驚異之色。
但無論如何,這個少年,終究已成仙境。
蘇庭腳步輕緩,宛如清風吹拂,不見半點塵俗之氣。
他已成仙境,舉手投足之間,便是仙家韻味,雖在此間,卻超越此間。
他行走過來,雖未放威勢,然而諸位長老,心中卻不由為之震動,如同凡俗之人,看著一座山岳,橫推過來。
陽神真人,能觀山崩而不變色。
但觀仙家臨近,卻不免沉重。
“見過掌教。”
蘇庭來到殿前,依然尊敬,施了一禮。
掌教起身還禮,感慨說道:“遙想當年,你師兄信天翁,帶回消息,說是招了一位外門長老,凝就道意,然而修為尚淺,甚至未足陰神層次,便引得門中諸位長老,議論紛紛……恍惚之間,不過二十年,你已名滿三界,得道成仙。”
蘇庭笑道:“幸得本門栽培,才能在短短時日,得道成仙,長生不朽。”
說到這里,蘇庭不禁朝著周邊掃過一眼,諸位長老之中,神色各異,顯然當年在阻攔他這后輩入門之時,各有不同意見,才有如此不同的神色。
不過那些舊事,蘇庭也沒有追究的意思,畢竟當時他確實道行低微,諸位長老有所質疑,也在情理之中。
“本門立宗數百年,在青帝祖師之后,終于再現一位仙家。”
掌教起身來,走下高座,來到蘇庭面前,說道:“自青帝祖師得道成仙,創立元豐山以來,本門發展壯大,各類完善,均已遠勝世間各宗,真正躋身于道祖傳承,仙宗層次……你看諸位長老,
均在陽神之上,數百之眾,比起各大仙宗在人世間的底蘊,也未有過多遜色。”
他感慨說道:“可是在青帝祖師之后,本門數百年間,固然發展壯大,卻未有踏破仙境之輩,在天庭之上,卻遠不如各大仙宗。”
蘇庭神色肅然,未有應話。
諸位長老,神色復雜,頗有慚愧之色。
掌教緩緩說道:“數百年光景,實則對于修行人而言,也不算漫長,放眼八方所在,我元豐山立派之后,得道成仙的,大多是當年封神時代,便已在世的修行之輩……而我元豐山創派之后,才出世的生靈,能夠修至仙境的,寥寥無幾。”
蘇庭感嘆道:“元豐山創派立宗數百年,但前面百年,宗門初建,必定舉步維艱,后面百年,逐步發展,再過百年,才得興盛……實則發展,并不算長。”
掌教點頭說道:“本門之中,不乏有仙資之輩,如諸位長老之中,也都是驚才絕艷的人物,只是當年本門勢弱,教導方面也不完善,各類皆有礙難,他們不免受阻……如你兄長信天翁,如我掌教真人,如謝長老,如邱長老等等,如能盡心修行,如今也或許可以一窺仙境之妙,可卻盡都被本門發展之事,分心阻礙,怠慢了修行之路。”
他看向蘇庭,說道:“本座就算日后卸任,也未必有年少時,踏破仙道的心氣,此生能否成仙得道,卻也難說。”
蘇庭正色說道:“掌教真人,執掌元豐山這座仙宗,日理萬機,功德無量,今后定有成仙之望。”
掌教緩緩說道:“今次你得道成仙,乃是青帝祖師之后,又一位踏破仙道之人,年歲未足四十,更是驚才絕艷到了極點,本座原想為你設宴,召回在外長老,宴請各大宗派,興我元豐山之大勢。”
蘇庭遲疑說道:“我一向低調內斂,但既然是為了宗門顏面,也便由掌教安排罷。”
掌教繼續說道:“不過眼下卻也有些急迫,便也暫時不辦了。”
蘇庭驚訝道:“這又是何意?”
掌教說道:“你已得道成仙,乃是我道門正統嫡傳,自會有天庭冊封,召你上天,登天仙之位,就在近日。”
蘇庭聞言,頓時沉吟了下來。
諸位長老,亦是神色復雜。
掌教見他神色猶疑,緩緩說道:“可是想起了葛正軒?”
蘇庭摸了摸臉,悠悠說道:“葛正軒這廝,可是拒受天庭冊封,愿為地仙,倘如我受了天仙之位,豈非弱他一籌?”
掌教不禁笑出聲來。
諸位長老之中,也多是莞爾發笑。
“你這想法,倒真與常人不同。”
掌教說道:“盡管天仙之位,比地仙之輩,要受天條束縛,但益處極大……你比葛正軒年輕了許多,借助天庭,或能彌補十余年的修行。”
說完之后,掌教笑著說道:“只不過,一旦成為天仙,便須得恪守天規,以你這性子,恐怕不容易。”
蘇庭頓時露出靦腆之色,說道:“我一向安分守己,恪守天規,倒也沒有什么,只不過,葛正軒不受天仙之位,我卻也不愿領受。”
掌教深深看他一眼,說道:“希望如此。”
蘇庭背負雙手,徐徐說道:“他葛正軒不受的仙位,我蘇庭就是被神刀架著脖子,也決計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