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庭將近來過往告知于信天翁和紅衣后,當夜面見掌教,又給掌教真人復述一遍,并商議了一番。
這其中牽扯,又是極為深遠,又是極為龐大,所牽扯的要么是人世朝堂更迭,涉及億萬百姓,要么則是真仙之輩,仙神之尊。
這讓掌教真人都不由得極為頭疼。
單是眼前最為明顯的一條線索,來自于先秦山海界的尸解仙,便足以讓人慎重。
真要向先秦山海界問罪,卻也不是一件易事。
畢竟先秦山海界的尸解仙已經隕滅,受到折損的,不是蘇庭,而是那尸解仙,又是死無對證,加上更深的許多原因,也不大好辦。
“這事就交給掌教真人費心了。”
“你還真是能給本座找事。”
元豐山掌教不禁為之搖頭,說道:“但你作為元豐山長老,此事便不是一人之事,本座確該與你討個公道,尋個真相。但金蓮之事,人間之變,以及兩界虛空遭遇伏殺,幕后的仙神之輩,太過于錯綜復雜……”
蘇庭聞言,沉聲說道:“蘇庭明白,關乎人間氣運,朝代更迭,牽扯億萬生靈的因果變化,以及高高在上的仙神之輩,便是本門青帝也須忌憚……這些事情自當是我蘇庭親自去理個清楚。”
元豐山掌教深深看他一眼,神色復雜。
蘇庭笑著說道:“不提此事,倒是我被武道真神給擒拿上天之后,北域斬魔之事如何了?”
在遇伏之前,他本是受了守正道門之命,成為各大仙宗的主事人。
后來因魔道宗主蘇關兒的謀算,又有天庭將計就計,順水推舟之舉,讓蘇庭跌入了古魔界,從而引發了無數事端。
最后他被擒拿上界,在天帝花園過了幾日,下界時遇襲,沉睡多日,直至如今。
但北上斬魔之事,他便都不知曉了。
“在你之后,守正道門有一位云字輩的杰出道人,前往北域,統御大局。”
掌教緩緩說道:“而今魔道侵入凡塵的毒患,大致上已消除了去,那些傳入凡間的魔道典籍也全數毀去……眼下北上斬魔之事,已算是圓滿完成,只是還有上百守正道門的真傳弟子,還在北域之中,清理余患,避免有漏網之魚。”
蘇庭聞言,眉頭忽然一挑,笑著說道:“不單單是清掃漏網之魚罷?”
掌教點頭說道:“北域浩大,魔道余患,難以盡數清除,難免漏網之魚,而那位守正道門云字輩的弟子,似乎另有謀劃,想要長久留在北域,在各地立下道觀,傳下守正道門的道統。”
蘇庭驚異道:“竟有此事?”
往年北上斬魔,已非初次。
但在北域傳道,用以抗衡魔道的想法,以往并非沒有。
可守正道門,專于正統,門下弟子皆為中土根苗。
今次竟然大改以往的舊律?
“聽聞是當世地仙正一的號令。”
掌教又看著蘇庭,說道:“而且這一次,魔道損失慘重,連魔尊都已隕落一位,十大魔君更是折損近半,守正道門在北域立足,便沒有了多少阻礙。”
魔宗一直想要讓北域百姓盡數沾染魔性,甚至開始修煉魔功,創立一座魔域。
歷年以來,斬除魔患,不過就是斬滅了魔道試圖傳法于人間的舉動。
但那只是清除魔宗底層的傳法之舉,而魔宗上層之輩,真正的魔道根本,卻極少受到重創。
今次蘇庭接連斬殺魔君,連魔尊都因為他的緣故,而被武道真神郭仲堪所斬。
這一次北上斬魔,才算是真正重創了魔道的根基。
按道理說,這次蘇庭功勞極大,堪稱歷年斬魔以來,最有成效的一次,功勞不小。
可惜因為斬神之事,功過相抵,盡數抹消。
“原本守正道門還答應了,我坐了主事人的位置,事后論功行賞的。”
蘇庭嘆息一聲,說道:“不過自從我斬神之后,守正道門的道元仙尊,對我殺心極重,只怕整個守正道門都對我充滿了敵意……我要是前往守正道門領賞,不知道會不會被抬出來?”
掌教聞言,不禁啞然失笑,說道:“守正道門以守護三界秩序為己任,你有禍亂三界秩序的本事,確實是守正道門的眼中釘。而且,你道行雖高,可守正道門之中,也不乏道行高深之輩,如九重天的半仙,手執威能浩大的仙寶,便不亞于尸解之仙……你本領或許還壓過了尸解仙,但莫要忘了,守正道門之中還有一位地仙老祖,指不定本座還真要去守正道門把你抬回來。”
蘇庭想起那位地仙正一。
那是八百年前的謫仙。
從正一為始,到了葛正軒,八百年的光景,近乎是千年一出。
傳聞正一曾與道祖爭鋒而落敗,自毀仙體,重頭再來。
而今正一的道行,只差半步,便是真仙。
“這要真動手,還真可以把我打得抬出來……”
蘇庭又想起當日在守正道門,也算是相談甚歡,咕噥道:“他老人家應當不會打我,也許我還真可以去守正道門討賬。”
從主峰大殿歸來,蘇庭回了洞府,又指點這些精怪妖物的修行。
尤其是五只小怪,在上一次白鶴族中,盜取仙蓮,立下大功,受得元豐山栽培,皆已成妖。
他對這些小家伙,指點了小半日,便動身前往浣花閣。
因為樓船之前是小精靈在操縱,此時還在浣花閣之中,蘇庭便只好騰起云光,只身上路。
他在路上倒是感慨了一番,可惜那兩匹馬還未成就六重天的道行,否則兩匹妖馬駕起風云,拉車登天,倒也簡單了。
而在此刻。
元豐山的藏書庫中。
信天翁翻閱典籍,尋到了關于那先秦山海界尸解仙的消息。
他目光掃了過去,沉吟不語。
這位關姓老者,自年幼而入先秦山海界,在修行上,中規中矩,經歷過八百年前封神之事,但不曾踏足中土,未有遭受災劫。
后來修行至九重天,以及尸解成仙的過程,倒也沒有什么異常。
只是他目光再度落下,在其至交好友的一行,卻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信天翁頓時屏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