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嶼之上。
閣樓之中。
“情況如何?”
蘇庭這般問道。
信天翁沉凝道:“這白鶴族中,比我等先前想象的,底蘊更深,在妖王層次的,不少于我元豐山,而在半仙層次的,竟也不少。而且,白鶴族中的本領,確有幾分昔年白鶴童子的韻味,同等境界之下,竟然不遜色于我仙宗真傳。”
蘇庭沉吟道:“再加上我們呢?”
信天翁說道:“你有斬殺半仙的本領,加上謝師弟,邱師弟,以及這十二位長老,已能壓過七尺白鶴一族,但對方極為強硬,有恃無恐,只怕還有變故。”
蘇庭目光閃爍,寒聲說道:“真有變故,便撕破顏面,又能如何?難道他白鶴族中,還有真仙之輩,能夠吃下我等這一行人么?七尺白鶴一族若有這樣的底蘊,豈非是世間另一座堪比元豐山的仙宗?”
信天翁點頭說道:“你說得不錯,此番老夫的耐性,也將要磨滅,就看你等到來之后,這一番更重的壓迫,能否逼白鶴一族妥協了。”
蘇庭應了一聲。
信天翁說道:“紅兒之事,如何了?”
蘇庭神色微沉,一時不語。
信天翁面色變了變,驚道:“有什么變故?”
蘇庭嘆了聲,道:“掌教沒有與你說么?”
信天翁面沉如水,道:“掌教未有明示,此事究竟如何?”
蘇庭說道:“當日我斬齊岳,因他是魔,故而須往地府,跟先秦山海界探個明白,還我清白。此后我護衛侄女歸來,中間遭遇差錯,她陰神境界磨滅……”
信天翁驚道:“什么?”
蘇庭忙是寬慰道:“大侄女兒倒沒有什么損傷,只是失了陰神的造詣,魂魄并未受損,而今存在我識海當中,只須取得仙蓮,仍可重生,無有大礙。”
信天翁聞言,松了口氣。
而就在這時,有個老者近前來,白發白須,滿面溫和,笑道:“我那徒兒應風,隨著紅衣去往地府,那么也歸來了?”
蘇庭頓時一震,竟不知如何作答。
謝長老與邱長老對視一眼,俱是沉默。
那白發老者隱約察覺不對,驚道:“是有何變故?”
蘇庭欲言又止,心中猶疑。
然而就在這時,一頭白鶴展翅飛來。
“元豐山又有貴客臨至,有失遠迎,還請勿怪,我家族長這便出來。”
這白鶴口吐人言,聲音清脆。
但被它這么一打斷,蘇庭反倒松了口氣。
“我等不請自到,還請勿怪。”
蘇庭回了一禮,道:“這便等侯貴族族長到來。”
白發長老看見這般場面,也知輕重,只把心中驚疑按下,在旁不語。
但周邊諸位長老,俱都對視一眼,面面相覷,頗多猜疑。
白鶴族中。
“元豐山來者不善啊。”
只見一頭老鶴,立身枯樹之上,毛發略顯黯淡,眼眸稍顯渾濁,但氣息沉浮不定,深不可測。
這便是七尺白鶴一族的族長,在九重天的層次,已有多年。
這頭老鶴,雖然年邁垂暮,但誰也不知,它何時就會踏破最后一層,成就妖仙。
故而同族之中,無有不敬之輩。
但在這老鶴面前,也圍著許多白鶴。
這些頭白鶴,或是神駿無匹,顯得氣焰強盛;或是銳氣勃發,無比兇厲;也有桀驁不馴,眼神凌厲;也有沉穩凝重,眼眸深邃的;同樣也有跟族長一般,毛發灰暗,眼眸滄桑而渾濁的老鶴。
但這些白鶴,盡都是氣息強盛的妖王,到了可比陽神真人的層次。
“信天翁等人,便是為了青蓮而來,前次險些動了真火,只是本族的底蘊,卻也不懼他們,才讓那信天翁強行壓下了怒火。”
“此番元豐山再度來人,添了二位半仙,十三位陽神,仿佛多了一座宗派壓過來,看來是對青蓮,勢在必得。”
“但這青蓮,是谷主的授意,加上當初取得之時,耗費了太多的代價,怎可輕易交出去?”
“何況如今我等用處亦是不小。”一頭老鶴這般應道。
“二位半仙,十三位陽神,加上信天翁等一行,卻也不見得壓過我七尺白鶴一族。”又有青年氣盛的神駿白鶴,眼眸森冷,宛如劍光。
“后生,你終究年輕,思慮不周,老夫斷定,元豐山此來,絕不局限于這十五人,只怕還賜下了仙寶,便真可壓下本族了。”適才那白鶴說道。
“而且,適才聽他們談話,當頭那個年輕人,道行似乎不高,但好似斬過半仙,故而他地位并不遜色于身后兩位半仙層次的半仙。”又有一頭白鶴,沉聲應道。
“什么?”眾者俱都露出驚色。
“而且被他所殺的,不是尋常半仙,而是出身先秦山海界的人物,仙宗的九重天高人。”又聽那白鶴補充道。
“怎么可能?元豐山莫不是吹噓的罷?”
“先秦山海界畢竟也是仙宗道派,論起門中傳承,絕不遜色于元豐山……尋常出身的半仙,族長也曾斬殺過一位,但想要誅殺仙宗出身的半仙,只怕須有得道成仙的仙家,才能得手?”
“此人氣息,分明是連九重天的半仙,都還未足,何以有得道仙家的本領?”
“但先秦山海界的首徒,九重天境界的齊岳,當真是被人斬殺了去。”
“這……”
“行了!”忽然之間,便聽身為族長的老鶴,出聲說道:“總而言之,事不可大意,須得慎重。”
“元豐山當前,確實應當慎重。”那神駿白鶴應道:“再是慎重,他也不是得道仙家,不至于憑一人之力,扭轉局勢,無須畏懼。”
“世間奇人異士無數,不要輕視于他,但究竟如何,還須好生接觸一番。”
“這倒也是,元豐山來客,我等未有接待,卻也有失禮數,說不過去。”另一頭老鶴應道。
“禮數歸禮數……”又有一頭白鶴,梳理了羽毛,白翅扇動,如劍鋒揮動,悠悠說道:“但他們若真是太過強勢,我七尺白鶴一族,傳自于昔年無敵天下的白鶴童子,卻也不是好惹的。”
“此言正是!”
這許多白鶴,俱在妖王層次,在族中堪當長老的地位。
但實際上,無論年輕的,還是老邁的,沖動的,或是沉穩的,善于思慮的額,都難免帶有一股凌厲如劍的氣勢。
七尺白鶴一族,承白鶴童子一脈,取劍仙之意,凌厲無匹。
不僅是在修行層面上,顯得十分地鋒銳凌厲,在性情之上,也同樣是桀驁不馴,鋒芒冷冽。
正是因此,面對元豐山這等仙宗的逼迫,再是能夠思慮局面,再是足夠沉穩,也仍然沒有一頭白鶴,表現出示弱的意思。
“該出去了。”
老族長倏地展翅,落地變化。
便見一個須發潔白的老者,立身在此,盡管面貌蒼老,卻仍然挺拔如松,更似一柄筆直的長劍。
“再會一會這信天翁,也會一會新來的這十五位仙宗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