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法的守護,漸漸消去。
代表內中充滿了毀滅的氣勢,已經漸漸沉穩了下來。
關于內中的勝負,眾人大致上能夠知曉。
云宮畢竟是仙宗的九重天半仙,哪怕蘇庭再是驚才絕艷,也不可能勝她。
否則,這位元豐山的蘇長老,便未免太過于驚世駭俗了,便是那位正仙道的小仙翁,在七重天的道行里,也決計做不到這等壯舉。
眼看氣勢漸消,塵埃落定。
內中場景,也呈現在了眾人面前。
元豐山的古字輩長老,那個面貌清秀的少年,正癱坐在地上,鬢發散亂,衣衫不整,且右側半個身子,盡數染血,顯得狼狽不堪。
而云宮便站在那里,衣衫整潔,未受影響,如仙子在世。
高下立判!
勝負已分!
“誤會!”
蘇庭看見氣勢沉落,眾人目光俱已看來,當下咳了兩聲,訕訕道:“姑娘,你撕塊薄巾,把臉遮上,這回算我輸了……我無敵神君的名號便送你了,此次爭斗就此落幕。”
云宮神色冷淡,取出一塊薄紗,遮住面容,說道:“蘇長老號稱無敵神君,怎能輕易認敗?此時你我不過斗了一式,還有余力,何不再戰?”
蘇庭左右看了看,正好氣勢消散,當下松了口氣,說道:“云宮姑娘,本領高深,蘇某已無余力,至此落敗,甘拜下風。”
所謂打人不打臉,把人家姑娘的臉按了個掌印,放在外頭可是生死大仇。
想他蘇庭蘇神君,自問淡泊名利,此次認輸也不過小事而已。
隨著他出聲認輸,這聲音便也傳到外邊。
浣花閣諸位長老弟子雖然早有所料,但也無不松了口氣。
總算壓住了這位蘇長老的氣焰。
雖說以九重天道行,壓住七重天真人,也頗是勝之不武,但好歹也算是勝了。
若真是被他以七重天道行勝過云宮,浣花閣顏面何在?
“蘇長老客氣。”
云宮語氣冰冷,道:“你我各得傷勢,算是平分秋色。”
這話一出,周邊眾人神色俱變,面面相覷,難以置信。
蘇庭低聲一笑,笑得十分尷尬,道:“云宮姑娘客氣,著實客氣,就算我是客人,姑娘也不必謙讓,此番你我雖然是各得……咳咳……各得傷勢,但傷勢輕重,已是明朗。”
云宮看了過來,眼神冰冷,道:“我以九重天的道行,你以七重天的道行,高下立判,真要論來,是我輸了。蘇長老真要如此細論勝負,挽回不敗之名么?”
蘇庭聽得這話,也只得無言,說道:“平分秋色那便平分秋色吧。”
云宮收了劍,深深看了蘇庭一眼,不再開口,就此離去。
蘇庭看著她的背影,心中總覺得這事沒完。
而在陣外,小精靈以神眼看穿了云宮臉上的薄紗,看見了掌印,面無表情,也覺得這事沒完。
一場爭斗。
以平分秋色收局。
正如云宮所言,雖說傷勢有所輕重,但道行也有高低。
實則論來,應當算是浣花閣這邊敗了。
整個浣花閣上下,無論長老弟子,似乎都在心上,門上了一層陰霾。
此時此刻,整個浣花閣都仿佛籠罩在陰云下,人人心氣低落,盡都頹然黯淡。
雖然云宮并不是浣花閣最為厲害的一位半仙,但是蘇庭已經展露了他的本事,接下來若是再有半仙出面與之爭斗,便有失仙宗氣度了。
“平分秋色?哪里平分秋色了?先前我細看內中場景,怎么也沒看見云宮傷到了哪里?適才觀看,不見她有虛弱受創之處……”
“稍安勿躁,云宮所言,總不會有錯,她既然這般說了,自然也還是在蘇庭手下,受了傷勢的。”
“只不過,以七重天,斗九重天,他元豐山當真如此不凡么?”
“莫非是當今清原祖師,重新授法,以道祖之尊,親傳無上妙法,讓元豐山一舉勝過其他各門?”
“大膽,不可妄論道祖!”
“但是此事……”
“此事確實難言,這個蘇庭著實不亞于生而為仙的葛正軒。”
“正仙道有了葛正軒,元豐山卻有了蘇庭,這……”
“其實,他也未必是這般驚天動地……”
就在這時,浣花閣主忽然出聲,道:“適才他手中還是借助了法寶的威能,均是上等法寶,而且齊齊施展,助益不小。”
眾人面面相覷,但過了一瞬,有位中年女子頓生悟性,忙是應道:“閣主慧眼如炬。”
而這話一出,諸位修成了陽神,念頭無數的長老,便也明白了意思。
“他手中均是上等法寶,盡數疊合,幾近仙寶,確實有些助益。”
“難怪如此厲害,還是閣主慧眼如炬,能看透真相。”
“的確如此。”
諸位長老,這般說著。
而這一番話,也必然要傳到門中。
可實際上,真正明眼人都能知曉,蘇庭仗著法寶之威,但云宮也有著一柄上等法劍。
更何況,能夠同時運使數件法寶,也是一種極為難得的本領。
正如同他能夠一舉施展出五門仙術那樣,都是尋常真人難以想象的。
可浣花閣終究不能承認,七重天的蘇庭,以真正的本領,打平了九重天的云宮。
這便涉及到兩家傳承的高低之比較了。
“唉……”
浣花閣主驀地嘆了一聲,心中隱約有些悔意。
她的本意,也沒有想過,門中弟子可以擊敗蘇庭。
但她的想法,是在同等境界之下,公平爭斗。
如此勝負,只如同門中弟子切磋較量一般,自有高下之分,而敗者一方只須激勵,發憤圖強,定能有不小的進步。
但她所想的,卻不是浣花閣弟子,以高了兩個層次的境界,仍然無法擊敗蘇庭。
畢竟這樣的差距,太過于巨大了。
這樣難免會讓門下弟子對浣花閣的傳承,產生不自信的念頭。
“這次施壓,似乎比意料之中,狠了許多。”
浣花閣主這般念著,嘆了一聲,暗道:“未曾預料蘇庭的本領,比之于在東海時,更高了許多,此次磨礪,利弊參半。”
她的本意,是借蘇庭的手,給門中弟子施壓。
但蘇庭當真以七重天的道行,跟門中九重天的半仙斗到這個地步,那么這次施壓,便施得太狠了些。
眼下許多弟子,只怕心氣低落,頹然不堪,而對于宗門所傳秘法,也難免信心不足。·
而她引導眾人,將蘇庭取勝的一部分原因,歸到他手中法寶上面,也算是稍微補救。
“是我魯莽了。”
浣花閣主暗道:“未曾料到,竟是這樣的場面。”
而在適才爭斗之所。
蘇庭站了起來,運使法力,恢復己身,又忙是將傷口遮掩。
一番忙碌,他才朝著暗處說了一聲。
“請長老將此間陣法放開,不必替我遮掩了。”
聲音才落,他便察覺遮掩了眼前居所的陣法,忽然消去。
他深吸口氣,心緒復雜。
靜了片刻,他方是一步邁入其中,喊道:“姐,我來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