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花閣中。
在中年女子的帶領下,蘇庭來到了蘇悅顰的住所。
這是一座小院,布置得令人感到十分舒適。
奇花異草,在院中盛開,有著許多清香。
畢竟是浣花閣所在,獨尊南方一域,宗門占地極為廣闊,故而門中弟子,均有院落,并不擁擠。
“此處便是蘇悅顰的居所。”
中年女子緩緩說道:“只不過有一件事,還請蘇長老多加注意。”
蘇庭聞言,微微一笑,道:“但說無妨。”
中年女子深深看他一眼,說道:“浣花閣中,均是女子,蘇長老作為男子,在本門之中,便不要四處行走,免得產生誤會。”
蘇庭摸了摸臉,說道:“也就是說,我只能在這院落之中,與我姐姐敘舊,待到離開,再請你們接引?”
中年女子點頭道:“正是如此,畢竟男女有別,而我浣花閣弟子,不曾入世,心性純正,修行稍淺之輩難免會有誤會。”
她倒也沒有避諱,繼續說道:“這是浣花閣的規矩,還請蘇長老配合。”
蘇庭沉吟了片刻,點頭道:“可以。”
中年女子聞言,才松了口氣。
這個蘇長老,怎么看也不是像正仙道小仙翁那般正派的人物,聽他言行舉止,十分浪蕩浮夸,但往往這種人最能哄得小姑娘的芳心。
浣花閣的女子,絕大多數甚至不曾與外界男子見面,倘如與之接觸,不免會有一些不必要的事情。
“蘇長老姐弟重逢,我便先離去了。”
中年女子施了一禮。
蘇庭回了一禮。
那中年女子,這才徐徐退去。
“什么眼色?”
小精靈罕見地穩重了一次,沒有當場發作,但是那中年女子離開之后,她卻十分不高興,哼了一聲,惱怒道:“還真把你當成來這里四處撩撥小姑娘的登徒子了么?”
蘇庭微笑道:“若是女客來此,或許便沒有這些顧慮了,而我畢竟是男子,男女有別,人家有些戒備,也是理所應當,實則這也是怕我蘇某人過于杰出,掠取了太多浣花閣女子的芳心。”
“說的就是這個。”
小精靈惱怒道:“也不仔細看看,你怎么撩撥得了浣花閣的女弟子?她們何必畫蛇添足,多此一舉?”
蘇庭臉頰驀地抽搐一下,呼吸忽然變得有些沉重。
小精靈納悶道:“你怎么還不走?待會兒留在這里,還被人家當做登徒子看待,趕緊進去,找你姐唄。”
蘇庭深吸口氣,這才朝著院中而去。
然而就在這時,身后忽然傳來一個女子清冷的聲音。
“你便是元豐山古字輩的長老,蘇庭蘇師叔么?”
主閣當中。
浣花閣主,身著藍白衣衫,面戴薄紗,看向了那個方向。
“閣主這是何意?”
“浣花閣久居南方,獨尊一域,無有外力相壓,安逸太久了。”
“閣主想用這位蘇長老,來讓本門弟子多些壓力?”
“不錯,浣花閣得無色無霧天君之傳承,乃道祖傳承,故而所學所識,俱是世間絕頂,但也正是因此,難免自視極高。”
浣花閣主平靜道:“自視過高,不是好事,尤其是如今的中土,暗流洶涌,又有三家道祖傳承,同在中土,日后若是引動什么,浣花閣也難以置身事外……所以還須讓她們知曉,浣花閣出身的弟子,并非絕世無雙。”
老嫗聞言,輕聲道:“閣主要讓蘇庭作為磨刀石?”
浣花閣主微微搖頭,說道:“這塊磨刀石太堅硬了,只能說是一股壓力,讓她們在安逸之中驚醒。”
說著,浣花閣主徐徐說道:“哪怕同在浣花閣,修行同樣的功法道術,也都有高低強弱之分,何況不同傳承?她們還不懂這個道理,便須得有人教她們知曉這個道理……此次敗了,至少丟不了性命,又得以激勵今后修行,未必是壞事。”
左邊那老嫗似有些許不滿,道:“但閣主未免把他看得太高,我們浣花閣終究也是道祖門下,門中杰出弟子未必比他元豐山遜色。”
浣花閣主輕笑一聲,說道:“師姐,我翻閱了他的過往,本門之中還真沒有幾個弟子,可以在同等境界之下,與之交鋒。”
老嫗聞言,心中隱約有些不服,但卻不敢頂撞閣主之言。
蘇悅顰居所之前。
蘇庭轉身過來,便看見了一個年輕女子,身著淡色衣衫,手執一柄冰晶玉劍,神色淡然。
“這位師侄女,可有什么事情么?”
“聽說蘇師叔是古字輩長老,但年歲不大,仍與我等同輩,但本領極高,故而弟子想要討教一番。”
“哦?”
蘇庭忽然眉頭一挑,露出訝色。
這個場面,倒是他所沒有預料到的。
如果這次他是去守正道門或是正仙道,遭遇其門下弟子挑戰,倒還算是在意料之內。
但南方浣花閣,盡是女子,又久居世外,按道理說,應當都是極為平淡才是。
但看眼前這個女子,眉宇清冷,神色倨傲,眼中略帶幾分不服。
這點兒不服的氣態,倒是頗有元豐山彭凡、云節等人初見蘇庭時的味道。
“世人性情各異,但男子之中,有性情淡泊者,而女子之中,也應有驕傲不服者。”
蘇庭微微一笑,低聲道:“倒是蘇某人想得過于簡單了。”
這般說著,他左右看了看,神色如常。
他又自知之明,自身畢竟是外人,若說浣花閣任他在此自由行事,沒有監視于他,卻也說不過去。
但如今浣花閣暗中之人,依舊沉寂無聲。
顯然這一場挑戰,便是浣花閣上層人物默許的。
“也是當我蘇某人作為磨刀石么?”
“還是想要擊敗了我,證明浣花閣的弟子,遠勝于元豐山,更勝于先秦山海界?”
“也罷,既來之,則安之。”
蘇庭這般念著,伸出手來,說道:“你道行在八重天的層次,不過我是客,你是主,加上長幼有序,理當讓你三分,你也不必自封道行,便這般出手罷。”
“好大的口氣!”
這年輕女子神色愈發冰冷,道:“我曾在七重天時,誅滅南海之下作亂的一頭冰螭,其道行便是八重天大妖王……自小以來,我浣花閣弟子,便能以稍低一籌的境界,誅滅更高一層道行的大敵。”
說著,這年輕女子神色之間寒意愈重,道:“但未曾想到,我今踏足八重天,竟也被人以七重天的道行,用這般指點的姿態,讓我先出手。”
蘇庭神色如常,說道:“禮數而已,不要多想。”
年輕女子冷笑道:“蘇長老須知,我出身浣花閣,所學至高無上,可不是外界那些傳承低淺,自行摸索道路的散學修士。”
“本座知曉。”
蘇庭拍了拍衣衫,淡然道:“但蘇某人,可不是那頭冰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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