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空之上。
流光一路往南。
這里大概已經出了中土的范圍。
“傳聞當年天下三分,這里屬于南梁……不過到了這個地界,想來也是超出了南梁的疆土范圍之外,這里已經不是中土了。”
蘇庭心中暗道:“中土以南,經過一片荒原,再是一片南海,才是一片冰天雪地,再往南行,才是浣花閣所在,位于南方以南,不涉世事。”
從元豐山至此,距離之遙遠,尋常人便是窮盡一生,也難以到達。
便是陽神真人,也須得耗費一段時日。
但蘇庭運使化虹之術,速度不亞于半仙,這才不算緩慢。
只是施展此術,卻也消耗不淺。
長久趕路,讓一向法力渾厚的蘇庭,也不免感到疲累。
“前方就是南海,可以運用之前去往東海時煉制的法船,渡過這片海域。”
蘇庭說完之后,頗是懊悔,說道:“聽說元豐山有種法寶,形如樓船,能橫渡云空,早知道借來這法寶,比我這么一路奔跑,可好得多。”
小精靈并不贊同,提醒道:“可是要借那玩意兒,可要付出不少代價呢,現在咱家底可不多了,還是自己趕路算了,反正也不慢,累些就累些唄……只當你走這一路,有人給你一件法寶,這樣想想是不是會很開心?”
蘇庭頗感無言,但摸了摸臉,細細想來,似乎也并非全無道理。
此后多日,他接連趕路,運使化虹之術,在云空之上,穿梭而過。
來到南海,他終于松了口氣,將那樓船取出,迎空一放,落在海中,已是成了一座巨大的樓船。
“南海不比東海。”
蘇庭在海上航行多日,幾乎也到了海的另一端。
他這一路來,發覺這南海之中的生靈,遠不如東海來得種類繁多。
盡管浩浩大海,也仍然是生靈無數,但是以蘇庭的陽神,卻也能夠察覺,相對于浩蕩大海來說,東海顯得熱鬧,而南海顯得沉寂。
大海廣闊,生靈不多。
南海之上,也有海島。
但島嶼之上,少見生靈,多是荒島,也就只有幾座島嶼能見人跡,但人數不多,與世隔絕,似乎也常受天災獸禍等等劫數。
而從大體而言,南海也不如東海來得廣闊無際,只是在東南處,兩方海域相接……而實際上,在蘇庭看來,這都是同一座海,只是分得太廣,著實有著不少區別。
“南海氣候,比之于東海,稍顯寒冷,故而生靈繁衍,也不如東海繁盛。”
蘇庭低聲說道:“不過南海生靈雖然顯得稀疏,但生命力卻都極為強盛,看起來都頗是兇悍……而且你察覺到了沒有,這里精怪妖物頗多,大海深處,隱約還藏有不少堪比陽神的妖王,盤踞一方。”
小精靈點頭道:“發現了,這片海域看起來十分平靜,生靈少見,但實際上,也還是十分兇險的。”
蘇庭點頭道:“不過這些藏在海底的妖王,倒也安分守己,并未興風作浪,否則這里便是一片禁地了。”
說著,蘇庭又啞然失笑,說道:“不過這樣一來,只怕浣花閣也會出手清理,畢竟這座位于極南所在的道祖傳承,卻也并非一味與外界隔絕。”
橫渡南海,對如今的蘇庭而言,耗時并不漫長。
沒過多少時日,他便來到了南海的另一頭。
另一頭是冰天雪地。
便連這里的海水,隱約也有結成薄冰的跡象。
“大侄女說過,很久以前,這里還并不是這樣的。”
蘇庭沉吟道:“但浣花閣有一位真仙,將此處冰封,延綿萬里,便成為了浣花閣的的一大屏障,形同護山大陣。”
他一躍而起,登臨高空,又伸手一招,把海面上的樓船,招到了手里,旋即才朝著南方飛去。
越往內中,越是冰寒。
不過這冰天雪地之中,卻也并非全無生機。
至少蘇庭天眼所見,倒也有一些生靈。
如雪蛇、白熊之流,也不算少。
而這些生靈之中,也不少成精化妖的。
“嗯?”
蘇庭飛到一半,便停了下來,看向了前方。
前方有一座雪山,高約百丈。
但這座雪山,卻起伏不定,如在呼吸。
小精靈心中一凜,道:“這是一頭大妖王。”
蘇庭睜開天眼,掃了一圈,說道:“比之于東海那頭鯨妖,道行低了一籌,但法力不見得淺薄多少。”
他聲音才落,那雪山之間,便有白雪抖落下來,中間露出兩個洞穴,迸發光芒。
那赫然是兩個眼眸,冰寒無比,看著蘇庭,極為滲人。
此時此刻,在它眼前,蘇庭幾乎便如灰塵一般渺小。
但蘇庭未有懼色,只是背負雙手,道:“尊駕莫非是浣花閣的守山神獸?”
那雪山中的眼眸,光芒愈發強烈,旋即整座山都在抖動。
轟隆隆聲響!
宛如山崩一般!
大雪傾瀉!
天災般的場景,觸目驚心!
原本在雪山上,以及雪山邊緣的許多生靈,幾乎都躲避不及,被白雪所覆蓋。
“又是中土來客。”
雪山抖落了身上的白雪,現出真容來,赫然便是一頭白象,起身而來,高達數百丈,俯視下來。
它聲如老嫗,蒼老而古樸,卻又帶著極為沉凝的氣勢。
它道行實則比蘇庭高了一籌。
但蘇庭有恃無恐,并未被它氣勢所懾。
“正是從中土而來。”
蘇庭說道:“尊駕可須查驗身份?”
那白象深深看了他一眼,旋即說道:“你初次來此,自有人查驗身份,但不是本尊來查,你在此等候片刻,浣花閣會有人來。”
蘇庭點頭道:“也好。”
白象再度伏在地上,長鼻繞身卷起。
天上仍有雪落,漸漸覆蓋在它身上。
而未有半柱香光景,前方便有流光倏忽而至。
那是一艘小舟,在云光中穿梭,停在眼前。
小舟之上有四名女子,均是年輕貌美,但道行似乎都在上人層次。
“此處是浣花閣界限所在,不知閣下從何而來,所為何故?”
當頭一個年輕女子,身材高挑,神色冷淡,這般問道。
蘇庭拍了拍衣衫,微笑道:“我名蘇庭,自中土而來,此行是為探親。”
聽得探親二字,那四個女子,俱都頗感愕然,面面相覷。
接著,看起來最為稚嫩的那個少女,便不禁啐了一口。
“登徒子,本門都是女子,誰跟你有親?”少女臉紅著呵斥道。
蘇庭一臉茫然,只覺得這“登徒子”的名號,來得莫名其妙。
天可憐見,此來浣花閣,念在表姐的份上,從適才至今,蘇某人可是舉止有度,風度翩翩,而且安分守己,言行舉止,全按對方規矩,不敢逾越。
說在此等候,就在此等候。
人家問什么,自家答什么。
怎么就莫名其妙這樣了?
蘇庭從茫然中醒悟過來,忽然覺得十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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