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神像,內藏神尸,多半是八百年前,神廟初建之時,那位道人布下的手段。
蘇庭從神像上面,得了五行甲,得了內中的雷部至高傳承。
但真正的布置,還是內中的神尸。
如今神尸不見了!
整座神像,都被換掉了!
青平守護神廟,更是守護神像!
所以蘇庭問的便是他。
“之前的神像,是十日前取走的。”
青平語氣稍低,但也并無隱瞞,低聲道:“這一座神像,是七日前重塑,五日前才放上去的。”
蘇庭沉吟道:“誰帶走了神像?”
雖說青平道行低淺,有不少修行人可以在他的眼皮底下,悄然帶走神像,可蘇庭從青平語氣之中,可以聽得出來,此事并不算復雜。
“那個年輕道人。”
“正本?”
“嗯,我記得他是這么自稱的。”
“他十日前帶走了神廟的神像?你好歹是當代廟祝,雷神廟傳承八百年的神像,便任他帶走了?”
“他是松老的故人,也帶著松老的書信,我沒理由阻攔他。”青平說到這里,不禁嘆了口氣,又道:“更何況他的本領,高深莫測,還在你之上,我如何抵御得住?”
“這倒也是。”
蘇庭眉宇一挑,看著新的神像,眼神閃爍,心中沉吟。
那座舊神像,應該是八百年前傳承下來的。
八百年來未曾有過變化。
現如今便被正本取走了。
也即是說,經過數百年光景,內中神尸的用處,將要用上了?
而在此前不久,蘇庭才從上邊得了五行甲,得了雷部功法,其中若說沒有聯系,蘇庭自也不信。
那個名為正本的道人,來接走松老的時機,似乎也太巧合了些。
或許事情的源頭,就在于五行甲及內中功法,被他所獲的原因。
松老似乎顯得頗為神秘莫測,而那道行應當在半仙層次的正本道人,也是同樣顯得極為神秘。
但更是古怪的是,這樣一位半仙,以弟子之禮,奉松老為師。
“正本這道士取走神尸,想要干什么?”
蘇庭眉頭緊皺,道:“他來到神廟,帶走神尸,就沒跟你說過什么話么?”
青平微微搖頭,低聲道:“你知道我性情孤僻,如今雖然好些,但也一向不喜與人交談太多,他與我不熟,我也不知該說什么。”
蘇庭一陣無言,但也知曉,青平其實所知不多。
神廟真正的秘密是在松老身上,卻并未傳給青平。
“罷了,不問你了。”
蘇庭揮了揮手,道:“反正我這就離開落越郡,去元豐山了,你記著定時幫我收租,銀兩先寄存你那兒,到時候我來取。”
青平眼角抽搐了下,道:“好。”
蘇庭四處看了看,說道:“我那兩匹馬兒也該帶走了,這頭老虎你如果降得住,就給你當守護神廟的神獸了……不過我猜你降不住,也一并帶走,等我馴服了再說。”
青平嘆了口氣,道:“你還是帶走好了,那是只養不熟的白眼虎,我每日給它喂食,善待于它,可它總是眼神不善。”
蘇庭納悶道:“我覺得挺乖巧的啊,不過也算了,反正我先把它帶走,路上好生馴服。”
青平點了點頭,道:“如此也好。”
辭別了青平,離開了神廟。
蘇庭駕馭馬車,行走在官道上。
這雙駕馬車十分平穩,車廂也是華麗,而兩匹成了精的馬兒,更是見蘇庭回來,十分用心拉車,半點顛簸也沒有。
“我清點了,咱們的家當沒少。”小精靈從里頭飛了出來,十分開心。
“沒少就好。”
蘇庭點了點頭,稍感滿意。
而紅衣也在車廂之內,但卻有些沉默。
蘇庭偶爾指點兩匹馬兒,偶爾指點五只小怪,至于那頭斑斕大虎,則化身為狗,在前開路。
雖說變化成狗,但虎威猶在,前路的各類小獸,各種蛇蟲鼠蟻,俱都退避。
一路倒是平靜。
只是平靜得有些異樣。
因為就連話多的蘇庭,也時常沉寂思索,心不在焉,只在指點這些精怪修行之時,較為用心。
他思索的是那具屬于雷部總兵使者山魈古蒼的神尸。
這具神尸有何作用?
松老為何讓正本前來取走?
后面謀劃的是什么?
而松老有著涉及神尸的謀劃,那么這個一向對自己照顧有加的老人,是否會身在危險之中?
他這般想著,反倒是那關于白鄉城造反的事情,早已拋之腦后,全然忘卻了。
但就在這時,他心中卻忽然一跳。
陽神運轉,念頭轉動。
“金蓮出世,氣運牽扯,恰好見白鄉城造反,而正本也在近日取走神尸,難道這其中有什么牽扯?”
饒是蘇庭身為陽神真人,算是見識不淺,但也一頭霧水。
他腦海中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
可卻難以將“天神尸首”以及“俗世朝堂更迭”這兩件全然不同的事情牽扯在一起。
前者涉及天神,后者僅是朝堂,天人之隔,又無半點線索,似乎沒有半點糾纏。
但蘇庭偏偏就有這樣荒唐的念頭。
而且,若說起冥冥之中的氣運牽扯,也確實是蘇庭也難以看清的。
“難道真有什么聯系?”
他眉頭緊皺,這般念著。
這樣行了數日。
“快要到了。”
紅衣忽然這般問道。
蘇庭聞言,怔了下,道:“這么快么?”
紅衣緩緩說道:“元豐山就在這邊。”
蘇庭伸手在第三只眼上面一抹,掃視各方,當下眉頭緊皺。
他掃盡周邊,未曾察覺到半點異樣的氣息。
沒有看透什么東西,也沒有讓他看不透的東西。
“真在這兒?”
蘇庭看了過來。
紅衣平淡道:“自然是真的。”
蘇庭摸著下巴,露出異色。
小精靈低聲道:“怎么了?”
蘇庭緩緩說道:“這里很是平常,看不出任何變化……之前去往守正道門,遠遠便知那座仙山,神秘莫測,但它就矗立在那里。而去了東海,先秦山海界也是神秘難測,我縱有天眼,也觀看不透……”
他看向紅衣,語氣異樣,說道:“而這里就只是一片普通的山林,沒有守正道門那樣矗立在眼前,也沒有先秦山海界那樣隔絕視線,我已經算是看透了這里的一切,但沒有察覺元豐山的痕跡。”
紅衣神色淡然,說道:“你往東行百里,再轉身回望過來。”
蘇庭眉頭微皺,縱起云光,往東而行。
他一飛百里之外,旋即停下,回身看去。
天眼所見,一切巨細無遺。
當下便見得那座山林之中,有著一片全然不同的景色。
“這是……”
蘇庭愕然道:“洞天?”
紅衣點頭道:“不錯,這便是一座洞天,我元豐山的根基所在。”
她看著蘇庭,解釋道:“此洞天有一個說法,由東望西,神光西照,方能得見洞天……尋常修行人是無法看見的,但你的天眼,不亞于神光,站到了位置,便可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