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大歡喜?”
蘇庭怒極而笑,道:“百余人命,便如此輕易掩埋下來,確實也是皆大歡喜……你倒真是頗有一手遮天的本領。{隨}{夢}小說щww{suimеng][lā}”
荀道人聽他語氣森然,頓時驚退數步,臉色變幻。
中年儒生卻也臉色有些難看,看向這位老友的目光,卻也有些變化。
“神君恕罪。”
荀道人咬著牙道:“貧道作為司天監在梁安府的主事人,監察此地修行人的動靜,出了這樣的事情,司天監必然會撤下我的職位……除此之外,對方著實過于兇厲,貧道若不愿妥協,早已成了百余人當中的一個,如何還能與您在此對話?”
蘇庭站起身來,緩緩道:“為了你的身份地位,為了你的這條性命,對你自己而言,無論怎樣卑劣的事情,自然也都是理所應當的。只不過,這些話……你對司天監去說……”
荀道人頓覺口干舌燥,臉色蒼白。
蘇庭走近前來,道:“我不殺你,如何處置你,是司天監的事情,但是關于坎凌一事,我要你盡數告知于我。”
荀道人咬著牙道:“神君既然要置我于死地,還想貧道如實相告么?”
蘇庭伸出手來,緩緩探出去,道:“由不得你。”
荀道人臉色驟變,想要躲避,卻發覺自身如同陷入了泥濘沼澤之中,動彈不得。
蘇庭的手,掐住他的脖頸,緩緩說道:“你若不說,不必司天監來處罰,我先滅了你。”
荀道人緊咬牙關,似乎想要說些什么。
蘇庭冷聲道:“以你這樣的性子,能與對方妥協,也不用在我面前扮成什么硬骨頭……你若是不說,我讓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荀道人眼神深處,驀地閃過一縷懼色。
中年儒生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但想起這位蘇神君的名聲,卻也不敢多言。
蘇庭沒再開口,另一只手,捏起法印,施展道術。
他得陸壓傳承,而陸壓乃是術士出身,所謂旁門左道,所謂偏門術法,自是不少……其中許多折磨于人的方面,用以嚴刑逼供,再合適不過。
“嘗一嘗蘇某的手段……”
蘇庭一掌拍在他頭頂上,光芒閃爍。
荀道人臉色驟變,忙道:“貧道這便與神君細說。”
蘇庭略感無言,卻也只是收了法術,看向此人,點頭道:“不知該說你這廝過于不堪的好,還是說你識時務的好。”
這荀道人大約也斷定,難以在蘇庭眼前守口如瓶,與其再受一番生不如死的苦楚,不如痛快告知于他。
無論司天監后面有什么處置,至少眼下可以保住周全。
“好了,你說說看。”
蘇庭揮手道:“我倒想看看,是哪來的人物,如此肆意妄為,任意殺人。”
而在他懷里,小精靈一直沉寂無聲,但蘇庭知道,她一直在關注身外的動靜。
荀道人略有遲疑,似是不知該從何說起,但抬頭上來,看見蘇庭目光,卻不禁一顫,道:“先前貧道得知此事時,整個梁安府,已有八十余人失蹤,就有尋常百姓,也有修道中人。當時貧道曾去探查,后來遭遇對方,被對方擒下,但卻饒過了貧道……”
蘇庭緩緩道:“這廝告訴你,他已殺了八十余人,還差十幾二十個,也便完成了?然后又給你點明利害,此事如若傳至司天監,你必有監管不力之責,而若是壓下此事,則是皆大歡喜?更重要的是,你還可以保命下來?”
荀道人沒有否認,點頭道:“卻是如此。”
蘇庭問道:“那么這廝要上百條性命,意欲何為,你可知曉?”
荀道人苦笑道:“對方深不可測,高不可攀,貧道于對方而言,如同螻蟻,怎可能告知于貧道?實際上,貧道心中明白,他只是不愿此事鬧大,這才與貧道成了這樁交易,又何曾將貧道放在眼里?”
蘇庭略微沉吟,道:“所以,你便將這上百條性命,真正當作了交易,把你司天監分部主事人的職責,壓了下來?”
荀道人面色變了變,旋即苦笑道:“也不單單如此。”
蘇庭問道:“還有呢?”
荀道人稍微抬頭,看了蘇庭一眼,道:“是因為貧道并不認為,司天監有著制衡對方的本領,哪怕國師親至,也未必奈何得了對方。”
“什么?”
那中年儒生,不禁倒吸口氣。
就連蘇庭,臉色也稍微凝重了些,道:“對方是何等人物?”
荀道人低聲道:“乃是一尊神。”
蘇庭略微一頓,道:“山神?土地?河神?城隍?還是……天神?”
荀道人低聲道:“似是一尊天神。”
蘇庭忽然發覺懷中小精靈,似有了異動,忙是法力運轉,將她定住,才看著荀道人,問道:“哪一尊神?”
荀道人微微搖頭,道:“貧道不知。”
蘇庭冷聲道:“不知?”
荀道人忙是應道:“這尊神并未露出真容,籠罩在神光之中,貧道修為淺薄,難以看透,只知這是一尊非同尋常的神靈。”
蘇庭眼神略有變化,但卻忽然發覺,身側那個中年儒生,有些異樣的神情,仿佛驚懼一般。
“你似乎知道什么?”
蘇庭轉過頭來,道:“告訴我!”
中年儒生似乎有些遲疑,想起那是一尊神靈,極可能是一尊天神,當下便有些欲言又止。
蘇庭胸口一寒,似是小精靈有了些許殺氣,他輕輕一拍,讓小丫頭沉靜下來,方是看向這個儒生,說道:“荀道人是司天監的人,但你不是……我殺他確有幾分顧慮,但要殺你,并不會比踩死一只螻蟻顯得麻煩。”
中年儒生面色大變,忙是說道:“蘇神君切勿動怒。”
蘇庭沒有即刻動手,只是看著對方。
中年儒生忙是說道:“在下有一位相識的道友,隱居于山中,月余之前,前去探望,發覺他蹤跡全無,而那座山峰,有數道溝壑,延綿百丈,幾乎將山峰撕碎,當時在下隱約覺得,那似是爪印。”
蘇庭眸光閃爍,道:“爪印?”
他念了一聲,神色異樣,才看向荀道人。
荀道人見他看來,忙是低聲道:“貧道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自然是沒有必要再隱瞞了。對方只與貧道對話過一回,而他身上蘊藏神威,難以感知得到,而又神光綻放,眼睛也無法看清其真身。”
“姑且信你。”
蘇庭略微點頭,旋即豎指成劍,點在了他的丹田之上。
驀然一聲雷響!
中年儒生便駭然得見,一道刺目的雷光,從荀道人背后透出,穿破了道觀的石柱。
而荀道人渾身僵硬,面露恐懼。
雷霆穿透了他的丹田。
然而雷電傳遍全身。
細微的雷霆,銳利而霸道,剎那傳遍經脈。
而蘇庭的法力,過于強盛,過于霸道剛烈,竟是讓他的法力,被雷霆法力不斷消去。
他經脈之中,充斥著無數雷霆。
而雷霆之威,破碎了他的經脈。
中年儒生見狀,頓生兔死狐悲之感。
這位老友近百年的修行,就此付之流水。
“京城司天監有人來了。”
蘇庭走向外頭,聲音緩緩傳來,道:“后面如何處置,就是司天監的事了……還有你這書生,也是一丘之貉,逃不掉了,還是等侯處置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