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尊地仙,眼界極高,見識淵博,加上指點,也未有藏私。
蘇庭在修行上的細微疏漏,以及斗法之時的些許不足,盡數被地仙道出,并加以指正。
恍惚之間,蘇庭似乎覺得自己的根底也愈發扎實了,對于(日rì)后的道路,也愈發清晰了。
“關于上人境的諸般變化,各種運用,許多事例,我都盡數與你說過了。”
地仙說道:“你能記得多少,你能領悟多少,你能從中獲益多少,全看你自己的悟(性性)了。”
蘇庭由心施禮,道:“多謝前輩指點,晚輩明白。”
地仙點頭說道:“很好,接下來,你好生體悟,將此前未能意識到的不足之處,盡數補足,得以圓滿,那么,煉化仙蓮,或許會簡單一些。”
他說罷之后,站起(身shēn)來,進了草廬,聲音傳來,道:“近些時(日rì),不要擾我清修。”
蘇庭也連忙起(身shēn),施禮道:“前輩放心,晚輩一向(性性)子恬靜,從來安分守己,不會惹出什么動靜。”
草廬之中,寂靜無聲,沒有應話。
蘇庭微微皺眉,低聲道:“他老人家似乎不大相信我的話?莫非國師之前在他面前,說過我的壞話?”
小精靈嗤笑道:“你還用得著有人說你壞話?”
蘇庭惱怒道:“你這是什么意思?沒見到我近些時(日rì)是多么的安分?我每(日rì)不是練功修行,就是煉化仙蓮,近幾(日rì)還勤學知識,哪里不對了?”
小精靈這般想想,似乎也對,但想起蘇庭想要調戲各位仙子的遠大夢想,不(禁jìn)露出鄙夷之色,又縮了回去。
而蘇庭也不惱怒,只是看了看那仙蓮,又看了看那草廬,眸光閃爍。
仙根道體,先天而生,便是生而為仙。
因為正仙道的小仙翁葛正軒,蘇庭對于這種得天獨厚的體質,頗是在意,也頗為耳熟。
都說這樣的體質,實乃千年罕見。
當代的是小仙翁葛正軒。
上一代的,便是眼前這位么?
“倒也奇怪,根據我之前所知的些許消息,這樣的仙體本不應沾染塵埃濁氣,避免污了先天之體,怎么這位地仙,穿著草鞋不說,還腳踏實地?”
蘇庭微微皺眉,總覺得古怪。
葛正軒自幼被正仙道收歸門下,才出娘胎,便臥在云(床床),不食母(乳rǔ),不食五谷,不食人間之煙火,依靠真人度氣為生,直至修行有成,自(身shēn)得以辟谷。
(身shēn)上的衣物為天蠶織就,這等奇異的生靈,產自于云端,出生以來,便能展翅高飛,且不知疲憊,不曾落地,一生只在云層之間,以云霧為食,吐絲成寶。
而葛正軒腳下的云靴,也是仙家以云霧霞光,煉化而成。
小精靈說過,這葛正軒穿著云靴,腳不踏地,而無論觸碰什么,(身shēn)外均有一層法力隔絕,不沾染塵世污濁,避免污了先天之體。
可是這位地仙,卻如此隨(性性),著實古怪。
“雖說已是地仙,也修成了仙體,但是這與生俱來的先天之體,自然非同尋常,再加上得道成仙之時,能將凡(身shēn)化作仙體……那么,本就是天生的仙體,再經過得道的一番洗禮,又當如何?”
蘇庭心中沉吟,以他如今的眼界,也能辨別的出來,這先天的仙體絕非尋常,哪怕仙家也應極為看重。
那么這位地仙,如何會隨意沾染紅塵氣態?
再想起之前地仙的語氣,偶爾透露的只言片語。
蘇庭長長吐出口氣,心道:“這位地仙,從八百年前那封神的時代走過來,畢竟有著難以想象的精彩過往。”
但此時此刻,他還不知道,無敵神君蘇大牛的精彩過往,也逐漸經由司天監,就此傳開了。
大周境內的修行人,對于這位京城盛會的魁首,年輕散學修士中的第一人,議論紛紛。
元豐山。
“這說的真是蘇庭?”
“他現在哪兒去了?”
“孤(身shēn)拜訪守正道門,至今數月不出?”
“這廝什么時候跟守正道門,有這么深厚的交(情qíng)了?”
紅衣女子頗是訝異,但看見蘇庭數月不出,此后再無消息,心中不(禁jìn)有著許多猜測,方是看向余仁,道:“門中可知此事?”
余仁施了一禮,道:“師父和師祖,都已知曉,并且與諸位長老,均有商議,只是暫時有些爭論,但師祖的意思是,這畢竟是咱們元豐山的長老,在守正道門之中,數月沒有聲息,著實不合(情qíng)理,即便是守正道門再如何強勢,本門也理應前往守正道門,探查清楚。”
紅衣女子點了點頭,道:“這話說得還算這么一回事。”
說完之后,她輕輕揮手,道:“也勞煩你了,才從京城換回來不久,又要這般忙碌。”
余仁微微躬(身shēn),道:“是弟子的本分。”
頓了一下,又聽余仁說道:“此外,這是弟子從京城回來之前,便從司天監那里的耳目,提前獲知的一些消息。”
“什么消息?”
紅衣女子伸手接過余仁奉上的紙張,翻了開來,看著上面的文字,微微蹙眉,輕聲道:“這真是他不成?”
余仁低聲道:“確實不可思議,但是二老爺神秘莫測,也總是讓人難以想象。”
紅衣女子嗤笑道:“神秘莫測?這小子當初修行時,還是我指點的他,他有幾斤幾兩,我不清楚么?”
說完之后,她似是驚訝,又蹙眉道:“但從這上邊的消息來說,似乎還真有許多我不清楚的……(陰陰)神造詣已至巔峰,六重天的境界,已有我當年的道行了。可他當初與我初見,不過二重天,去了白堪山一趟,方是凝法得成,入了三重天的。”
余仁神色愈發古怪,說道:“弟子初見二老爺,他正是三重天的凝法道行,可在盛會之中,悠閑自在,得空踏破了上人境,成為了盛會魁首。但未有想到,短短時(日rì),他老人家,竟然又接連踏破了兩大境界。”
紅衣女子輕聲自語道:“莫非父親當初便看出了這點,故而才招他為長老之職?照這樣下去,沒多過久,他倒也極可能成就陽神,作為貨真價實的長老。”
元豐山外。
紅衣女子的父親,蘇庭結拜的老哥,也就是那位得了延壽神果的信天翁,已然站立了許久。
在他(身shēn)后,有位中年道士,由心贊道:“恩師果然是慧眼如炬,一眼便能看出蘇師叔的不凡之處,短短時(日rì),成就六重天,只怕再過不久,便是真正的陽神長老,門中反對的那幾位,也不能多說什么了。”
信天翁老人含笑點頭,頗是矜持,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諸般事(情qíng)早已在預料之內。
實則他心中亦是十分茫然及凌亂。
“消息上這個蘇庭……”
老人心中咕噥,暗想道:“莫不是哪個老怪物冒名頂替的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