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月光如紗。
一人出聲求救。
一人出聲威脅。
而那少年,摸著下巴,神色古怪。
“少年……”
于道人見他沒有出手,也沒有離去,似乎正在猶疑,生怕他被白鈞言語嚇住,當即又道:“你若不殺他,他反過來殺你……”
白鈞沒有再開口說話,然而目光之中的殺機,漸漸凝聚起來。
蘇庭嘿了一聲,看向白鈞,悠悠說道:“我這人從來不管閑事,是沒打算理會此事的……”
他話說半截,正要說個“但是”,然而于道人聽了這話,面色為之大變,一股心氣從心頭而發,生死當前,冷靜全消,如瘋癲一般怒吼開來。
“少年,你若不救我,我以一(身shēn)道行為憑,必咒你心生魔障,修行止步于此,我便是(身shēn)死道消,(身shēn)入(陰陰)冥地府之中,來世也不放過你!”
于道人自覺必死,聲嘶力竭,試圖呵斥蘇庭,讓他“回心轉意”。
“好!”
蘇庭的后半截話,頓時收了回去,伸手一點,雷光迸發!
天雷劍指!
噗嗤一聲!
雷光來得迅疾,且威力強盛。
于道人抵御不及,頓時(身shēn)中劍指,法衣破開,腹部頓時打了個前后通透,他噴出一口鮮血,渾(身shēn)雷霆余威猶在,顫抖不休。
但他畢竟是上人之(身shēn),一時仍未死絕,只是看著蘇庭,露出不甘之色,露出怨恨之色。
“不知死活。”
蘇庭神色冷冽。
白鈞見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向蘇庭,說道:“還算有幾分眼力,念在你如此識相,便隨我回去一趟,事(情qíng)辦得妥當,白家會賜你一樁機緣。”
這樁機緣,說得含糊不清,常人聽了,或許十分高興。
但于道人是知曉其中究竟的,頓時露出快意之色,心道:“就算你拍他的馬(屁pì),出手殺我,最后還不是被人家用作探路的棄子?你也終究是要來陪我了……”
他才這般想著,便見那少年咬牙切齒,伸手一拋,便是一塊物事,朝著神色驕傲的白鈞打去。
白鈞面色大變,倨傲之色消失不見,連忙橫劍于(胸胸)!
嘭一聲響!
這柄法器驀然顫動!
白鈞悶哼一聲,連退十數丈,臉色陣青陣白,雙手微微顫抖。
先前碰撞的剎那,他只覺巨力從劍上傳來,雙手一震,法力散亂,血氣渙散,一(身shēn)都僵住了。
“識相?”
“蘇某人一直這么識相!”
“兩個混賬玩意兒,既然一起來受死,老子送你們黃泉路上有個伴!”
蘇庭滿肚子怒火,盡數傾瀉了出來,殺機凜冽。
他原本沒有這多管閑事的念頭,所以才藏(身shēn)樹中。
未想白鈞追殺之時,無意間劍氣揮灑,其中便恰好把藏(身shēn)的樹木洞穿,才讓他顯露了蹤跡。
但蘇庭也不以為意,本想退去,哪知白鈞過于盛氣凌人,出手便是殺招,削去了他幾根頭發,隨后又放言要把他蘇某人當個(屁pì)放了,才讓他動了殺機。
想他蘇庭,自修行以來,混得風生水起,少有挫折,此次被秦宗主追殺了一路,接連逃過十幾個縣的范圍,簡直是前所未有的奇恥大辱,眼下滿肚子都是怒火,又被這白鈞點燃,簡直怒火沖霄。
正巧那于道人臨死之際,心思大亂,竟然也出聲威脅。
于是他更為惱怒,為白鈞準備的天雷劍指,便用在了于道人的(身shēn)上。
解決了于道人,又見這白鈞頤氣指使,更是惱怒到了極點。
“老子滿肚子氣,你們偏要撞在我氣頭上。”
“一個接一個來氣我?”
“之前那死鬼,還是北方一宗之主,堂堂六重天巔峰,如今來追殺蘇大爺,也算他夠格,你們倆又是個什么玩意兒,也敢在蘇某人面前放肆?”
他臉色(陰陰)沉,咬牙切齒,又是一個法印拋了過去,砸落下來。
轟地一聲!
白鈞法劍顫鳴不已,仿佛哀鳴凄厲,隱約之間,已有了許多細微裂紋。
而白鈞本人,不(禁jìn)吐出口血,雙手骨骼斷折,血(肉肉)經脈俱毀,看向蘇庭的目光之中,充滿了懼色。
就連一口氣還未咽下的于道人,都為之目瞪口呆,凝滯當場。
“再來!”
蘇庭這回卻收了法印,又把五行甲就地一拋。
轟隆震響!
五行甲化作土石巨人,旋即白光閃爍,凝成天兵盔甲,威能浩大,萬分兇悍。
它一拳垂落下來。
空氣都為之扭曲。
四野勁風滾滾。
八方樹木,都為之折斷。
白鈞面色驟變,還是橫劍格擋!
嘭地聲響!
白鈞雙腳陷入土地之中。
那一柄在法器之中,也位列中游的法劍,頓時光澤黯淡,紋路損毀,上面的細微裂紋,頓時變得極為明顯,密密麻麻。
這一柄法器,竟然險些碎了?
于道人倒吸口氣,還當臨死之前,眼中產生了幻景。
而白鈞瞳孔一縮,露出寒色,眼底滿是懼意。
這兩人都不曾想到,他們打生打死,斗了一路,到最后來碰見的一個少年人,竟然如此兇悍,將他們兩人輕易拿捏。
若早知這少年人如此本事,他們兩人的態度,自然大是不同。
可惜悔之晚矣!
“你可知道,我乃白氏的嫡系族人!”白鈞驚叫道。
“什么拜師的嫡系族人,你就是國師的親生兒子,今天老子也饒不過你!”
蘇庭怒火中燒,殺機凜冽,命這天兵再度舉拳錘落。
就在這時,小精靈匆忙從他懷中探出頭來,道:“那是法器咧……還不是一般的法器……”
蘇庭頓時遲疑了一下,但細看之下,那法劍已經滿是裂紋,殘缺不全,用處不大,而現在自己如此神威凜凜,再收這法器,未免有些掉價。
這般想著,他咬了咬牙,法力運轉。
天兵轟然錘落!
法劍驀然破碎!
“不知死活!”
蘇庭冷哼一聲。
天兵沒有錘死白鈞,而是變拳為掌,將他握在掌中,拿了起來。
而這天兵另一只手掌,則把瀕死的于道人撈了過來。
兩個將死之人,被天兵雙手握住。
“本不想多管閑事,你這白小子偏偏狂得沒邊。”
“本想救你個道士,你個瘋子膽敢威脅大爺。”
“今天你們兩個混賬……不管你是哪家的族人,不管你是哪家的道士,都別想活命。”
聲音才落,天兵雙手驀然合在一起。
嘭地一聲!
兩人頓時合成一灘血(肉肉),不分彼此!
就在這剎那之間,嗡地一聲!
那破碎的法劍泛出光澤,其中劍柄光芒最為璀璨,倏忽騰起一道光澤,化作一個中年男子,氣勢昂然,滿面怒色。
“你敢殺我白氏族人?”
這中年男子,氣勢滾滾,喝道:“好大的膽子!”
聲音才落!
天兵一拳轟出!
那光華所化的男子,碎成片片光影,旋即消散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