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
蘇庭從老道士的手上,取回了這個裝滿了陰靈鬼物的皮袋,然后在老道充滿了幽怨的目光之中,駕馭馬車,去往了景秀縣。
他倒沒有真正去了景秀縣,而是來到了劍山之下。
劍山之中,盡管經歷八百年歲月消磨,但仍然有著些許殘存的氣息,對于常人或許沒有太多的傷害,但對于失了肉身的陰靈鬼物,則難免有些不妥。
所以蘇庭并未登山。
他在山下尋了個地方,趁夜度化陰靈鬼物。
無論道門還是佛門,都有度化陰靈鬼物的經文,且都頗有名氣……但鬼僧手上的佛門功法,只是修行之法,沒有度化的經文。
至于雷部真傳,也只有降妖伏魔的手段,而沒有超度往生的咒言。
如今他得了咒言,開始在此度化亡靈。
如今蘇庭道行已高,乃是上人。
對于常人而言,這等上人,幾乎便是神仙中人。
度化陰靈鬼物,便是尚未踏足修行門檻之內的道士和尚,也能作為,而蘇庭身具法力,更是事半功倍。
他運起法力,度化亡靈,效率更高。
只是,因為全力度化亡靈,他倒也沒有陰神出竅,也不知是否真有傳說之中的地府勾魂使,前來帶走這些亡靈。
但至少他的經文,大約是起了作用,這些陰靈鬼物,不再是充滿了兇惡,而是恢復了平和,方自脫去這方天地,沉入另一方世界。
而正是因此,蘇庭也發現了另外一個古怪。
鬼僧沒有駕馭陰靈鬼物的本事,僅僅是借助讓鬼物魂飛魄散的佛法,驅使鬼物為己用。
同樣的,這些陰靈鬼物之所以還能存留人世,未必便真是這鬼僧的本事。
“原本還只當是這鬼僧煉化過一遍,現在看來,這個皮袋,也是十分古怪。”
蘇庭拿著手中的皮袋,略有訝異,道:“這倒是個十分不凡的法器。”
這個皮袋,隨著法力,可以漲大,大到足以籠罩一方山林,小得如手掌一般,可以掛在腰間。
內中可以收攏陰靈鬼物,隔絕外界,也避免了這些鬼物引起了地府勾魂使的注意,也免得這些鬼怪要去地府,經受六道輪回。
得了這個皮袋,倒是十分驚喜。
只是讓蘇庭有些遺憾的,這個皮袋并不是洞天法寶,不足以內成一界,裝下之后一些東西之后,皮袋也仍然會隨之漲大。
“這樣也夠了。”
蘇庭站起身來,在度化了陰靈鬼物之后,又修行了一番,補足了消耗的法力,恢復了疲憊的陰神。
這又隱隱讓他道行進步一絲,顯得精氣神十分充沛。
也不知這是一番修行之后,應有的進益,還是得益于度化陰靈的善舉,甚至,或者只是蘇庭的錯覺罷了。
“這場度化,可是一場善舉,你現在可以算是大善人了罷?”小精靈眨了眨眼睛,問道。
“這叫什么話?沒有度化陰靈,我也還是個大善人。”蘇庭翻了個白眼。
“是是是,蘇大善人,你現在感到什么不同沒有?”
“神清氣爽。”蘇庭肯定地說道:“做了好事,通常都會有心情舒暢的感覺,這次做了一大樁好事,比起以往,更為不同,顯然這就是善人善舉,讓我運勢更好。”
“哈?”小精靈看了看那小白蛇,面面相覷,她湊近了小白蛇,低聲道:“我怎么覺得他這是自欺欺人,心理作用?”
“什么叫自欺欺人?”蘇庭冷笑說道:“蘇某人不求轉世投胎,為來世謀福,也不求死后封神,求的便是當世修行,可以得道成仙,如今我善舉功德在身,日后的道路,必然是一帆風順……就算摔了一跤,那也是摔出個與眾不同。”
“摔出個與眾不同?”小精靈錯愕道:“怎么摔個與眾不同?”
“這就不懂了吧?”蘇庭耐心解釋道:“例如有兩個人,一個運勢極好,一個運勢極壞,同時摔到溝里去,運勢好的,可能就在溝里發現了一箱古人藏匿的金銀珠寶,而運勢不好的,或許摔在一堆牛糞里,甚至直接摔死了。”
“你要是聽不懂,我給你說個清新脫俗的……比如兩個人,在路上同時摔倒,同時撲到一個姑娘的懷里,運勢好的可能讓姑娘心生羞澀,以身相許,運勢不好的,可能就是毀人清白,被活活打死。”
“而蘇某人顯然是個運勢最好的,還是個長得帥的。”
“不信待會兒我在路上摔一跤,或許就領個婆娘回家了。”
蘇庭侃侃而談,面上帶著幾分憧憬。
小精靈問道:“難道都要摔倒了才能看出運勢好不好么?”
蘇庭翻了個白眼,道:“這就是個比方……運道好不好,就是這么重要,日后蘇某人在修行上,必然會有許多好處,就算有了什么瓶頸,或許一個發呆,就得以突破了。”
小精靈摸了摸小臉蛋兒,道:“要不然你待會兒摔一下,試驗一下你的運勢怎么樣?待會兒要是帶個婆娘回去,還是不錯的……”
蘇庭伸指一彈,把小精靈彈飛了去,惱怒道:“我就打個比方……”
忽然之間,大地震顫!
蘇庭腳下一虛,撲倒在地!
一瞬之間,天降黑雨!
黑雨尚在空中,未曾落下,蘇庭便心中一凜,臉色大變,就地滾開。
那片黑雨落在地上,滋滋腐蝕大地。
只見天空之上,驀然落下一道身影。
“蘇庭!”
這道身影,鬢發散亂,青袍殘破,顯得狼狽不堪,渾身氣息森冷,殺機凜冽,充滿著怨恨之意,寒聲道:“拜你所賜,本座淪落至這般地步,如今你竟還不罷休,斷我后路,今日新仇舊恨,一并了斷!”
蘇庭翻身起來,看著那人,打量了一眼,忽然罵道:“你特么是誰?蘇爺爺認識你么?你是找錯仇家了吧?”
這上人目光森寒,手中一揮,天空驀地落下一頭白色大雕。
“你就是化成了灰,本座也認得你。”
“這……”
蘇庭神色一滯,認出了這只大雕,是東繁僧人的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