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日宛如流水。
這些日子,蘇庭勤奮修行,未有半分懈怠,如今道行增進不少,心中底氣也足。
初入此門,真氣積蓄,蘇庭雖未有積累到這個境界的頂點,但也積累大半,可算上層。
“放在前世所在,能修成真氣的,已經是活神仙一樣的人物了罷?”
蘇庭前世,熟讀古籍,也走過名山大川,入過道觀,進過寺廟,結合陸壓傳承,結合當世所識,大約知道,前世的修行,傳承多已斷絕,殘缺不全,使得修行不易,在數百年間,不復上古之時鼎盛局面,難有神仙修成,僅僅真氣在身的,便已算是高人。
能有他這樣的道行,真氣在身,延年益壽,亦顯氣度不凡,放在前世,便是極為難得了。
“前世所在的世界,不知是為何,神仙痕跡漸消,所以層次極低,有真氣在身便算是修道有成。但這個世道,神仙傳說如在眼前,貨真價實,我這點道行,確實遠遠不夠了。”
“若只是偏安一隅,安心修行,當個隱士,或只憑這點道行,混跡世俗,倒也不差。但我所求,遠不止于此。”
“我求長生,也求自保,便不僅局限于此。”
“二重天,真氣出體,得以施法,對于我而言,才真正是踏足了修行的道路。”
他深吸口氣,站起身來,揮了揮手,只覺精力充沛。
真氣游走全身,除去郁氣,通達四肢百骸。
這并不能讓他變得多么強壯,但會讓他的體質逐漸改善,身輕體健,精神煥發。
如今看去,他已盡掃病弱之態,有了些許出眾氣態。
這是真氣溫養,自然而然所生的氣質。
這也是他踏足修行道路后,心中有所底氣,逐漸養成的心態。
正如朝堂之上,手掌重權的人物,哪怕脫下官袍,穿上布衣,來到世俗,也有鶴立雞群的味道。
何況,他乃是修行中人,比起朝堂人物,更為不凡。
有時在恍惚之間,他也有一種“身在人間,卻高于凡塵”的念頭。
“這本冊子上邊的記述,我都已盡數翻閱過,記在心底,雖然有些涉及玄妙的地方,不能盡數參透,但也悟得七八成。也是時候,該找個機會,還給松老了。”
蘇庭這般想著,合起桌上的古舊簿冊,收在懷里。
他看向外邊,盤算著自己修成二重天,所需要的時間。
對于尋常修道人而言,修成真氣,便是入門,可算此道中人,但要更上一籌,得以凝形,得以施法,便是窮盡畢生心力,也未必能成。
但蘇庭從未在這一方面苦惱過,無論是陸壓的傳承,還是雷道的功法,都足以讓他跨過這個關卡。
修成二重天,絕非難事,不足以成為他修行路上的阻礙。
修成二重天,僅僅是需要積累罷了。
蘇庭盤算一番,發覺這一日不會過于長久,心中頗為暢快。
“以我蘇某人的天賦,什么關卡,什么阻礙,也都是土雞瓦狗。”
他雙手背負在后,看向窗外,頗有指點江山的氣態,“如我這等天賦,真乃……”
外邊忽地一閃,天邊亮了一瞬。
接著轟然一聲,驚雷炸響!
蘇庭嚇了一跳,氣度全散。
只見窗外驟雨忽來,滿是朦朧。
“衣服……”
蘇庭想起什么,匆匆出門,三兩下收了曬在院里的衣服,回來便已淋了個半身。
他回到房中,拍了拍衣衫,滿是無奈。
“要是我到了三重天的境地,凝就法意,別說在雨里走一趟,就是在火里滾一滾,那都不是事兒。”
“今日蘇某變成落湯雞,說到底還是道行低了啊。”
“不過也快了,區區二重天,如何阻我?”
窗外藍白光一閃,旋即驚雷炸響,聲震八方。
蘇庭沉默了一下,摸了摸臉,不再多說。
修道的第一重天,乃是真氣的積蓄。
而在此期間,真氣游走在身,清除一切隱疾病癥,不說脫胎換骨,也是逐漸改善,打下了穩固的根基。
這一重天,隨著各方修行源流的不同,境界名稱不同,修行方法不同,積累深淺也是不同。甚至,哪怕修行著相同的功法,可每個修行人體質不同,悟性不同,想法不同,也會讓修行的道路,變得截然不同。
例如蘇庭,以真氣而論,大約是十三縷真氣,能夠達到此境巔峰。
但也有些功法,需要積累十寸真氣之高,方是此境巔峰。
其實這點,差別不大,只是要讓丹田真氣,充盈滿溢,達到足以凝形的地步,便是一重天的巔峰。
但各方修行不同,所以真氣的計算方式,也是不同。
“我用一縷又一縷的真氣來計算,人家是用一寸又一寸的真氣來計算。”
“如同一個木桶,用一碗又一碗水的計量方式。”
“只不過,水并不是一碗一碗凝成的,我的真氣,也不是一縷又一縷直接凝成的……這都是一點一滴積累而來,但沒有到那個刻度,沒有繼續到一碗水的程度,便不必過于細致。”
“正如我凝成氣息,計量未足一縷真氣,也就難以計算一樣。”
蘇庭這般想著,隱約有著領悟。
這是松老給的冊子之中,所沒有的記載。
甚至,各方傳承典籍之中,大約也不會有這樣的記載。
這是修行人在修行的過程中,一點一滴,逐漸升起的感悟。
而他來自于另一個世界,把這個修行的過程,當作了“量杯”的方式,別有一番奇感。
這種異于當世的思想,或許也是他在修行路上,如此順暢的原因之一。
“無論如何,我在這一步,已經躋身上層,只要凝就十三縷真氣,便可嘗試踏破此境了。”
蘇庭的丹田,能夠容納十三縷真氣。
超過這個界限,便如同水盆中的水,已經滿溢。
此后,哪怕再是何等艱苦修行,凝練出一點一滴的真氣,也如同溢出的水,難以留存在體內。
除非,他把這真氣凝練起來。
而到了這一步,也就相當于踏破了更上一層的境界。
這般念著,蘇庭收拾了心思,打掃了一番,便要去見表姐。
想到表姐,蘇庭神色有些凝重。
因為近些時日,蘇悅顰的身體狀況,讓蘇庭有些摸不著頭腦。
原本中了蠱毒,在解毒之后,身體有些虛弱,但隨著這些時日的靜養,本是逐漸恢復,有所好轉。
可是好轉到了一定的程度,便沒有繼續好轉的跡象。
她的身體狀況,似乎維持在了這個階段。
盡管蘇悅顰如今行走無礙,身體也無病癥,但比起以往的體質,要虛弱了很多,光是臉色便顯得蒼白而憔悴。
這讓蘇庭有些納悶,特地詢問過松老一遍。
而松老一時也無法解答,只說翻閱典籍,細細查看一番。
“不管怎么說,沒有危險便好。”
蘇庭心中這般念著,勉強安慰了自己一回。
就在這時,院外忽然傳來一個恭敬的蒼老聲音。
“蘇先生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