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落身邊,一個點在蔓延生長,這個情形相當詭異,但周子落卻一動不動緊盯著觀看,表情漸漸變化。從出神到呆愣,接著變得激動。
這一幕她并不陌生,當年在星辰領,楊冬青首次無中生有恢復身體的時候就是這樣,從一個點慢慢成長。
這個點逐漸擴大,形成了組織,接著是大腦和心臟……周子落嘴唇顫抖,聲音像是從喉嚨中擠出來一般:“揚子,是你嗎?”
當她問完這句話的時候,那具身體的生長陡然加快,骨骼,血管,肌肉,皮膚。短短幾秒鐘,楊冬青形態已經出現了。
“是我,子落,是我!”楊冬青還沒有睜開眼,他的聲音已經在周子落腦海中響起。
“是你,真的是你,你回來了!你終于回來了!”周子落一邊喃喃,一邊走向楊冬青,眼淚嘩嘩往下流,情緒已然無法控制。
一層衣物覆蓋了楊冬青的身體,他的眼睛也隨之睜開。這時周子落走到近前,他抬起手,輕撫妻子面頰,說道:“我不是回來了,而是一直在你們身邊!”
然而,周子落已經聽不到他說的話,向前一撲,緊緊抱住了他,低沉的哭聲隨之響起。
楊冬青也抱著周子落,從哭聲中他就能感覺到妻子心中那股壓抑的情緒。自從理解虛幻和現實之后,他的意識就回到了宇宙,一直呆在妻女身邊。
但是單純的意識卻無法幻化意念,更無法恢復身體。任何人也感覺不到他的存在,唐初雪也不能。直到十年前,他跟隨女兒去了銀藍共和國,聽到女兒存留美食的習慣,他的意識仿佛受到了刺激,開始瘋狂提升。
今天,他終于用意識引動能量,再次重生。
“子落,這些年我從來沒有離開過你們……”楊冬青緩緩開口,把當年超脫之后的情形說了出來。
周子落的情緒慢慢平復,當聽到超脫就要幻化宇宙,失去自主意識的時候,嚇得臉都變了顏色……
昆特蘭的鼎香居頂層已經人滿為患,除了藍家,周家和星辰領之外,還有楊冬青和周子落的朋友,藍翔和子青的朋友,玉河星系各大勢力的高層,以及黑龍宗的人。剩下能夠進入婚禮現場的,不是主宰就是真神,就連銀藍共和國的幾大家族代表都沒資格進來。
后臺的化妝間內,靈兒焦急地拿著通話器不停撥打,婚禮就要開始了,周子落還沒到,而且電話也不通。
“靈兒,別著急,可能因為什么事耽誤了,再等等!”江星辰勸道。
子青也很著急,按說老媽早該到了。沉吟了兩秒,她對毛線說:“哥,你回家看看,老媽是不是還沒出門?”
“好!”毛線點點頭,就要離開。
但唐初雪攔住了他,搖頭道:“別看了,子落不在家!”
她的修為已經觸及規則,一個念頭就能搜索整個星河。但讓她奇怪的是,周子落的蹤跡她竟然察覺不到。
“二奶奶,我媽去哪里了?”子青越發著急,但心母親出了什么事,否則怎么會不參加她的婚禮。
江星辰,老爺子,貓姨,小喵等人紛紛起身,大家都感覺不對勁了。屋子里迅速安靜下來,氣氛壓抑。
就在這個時候,房門突然被人推開,眾人聞聲扭頭,一瞬間每個人都露出了震驚之色,接著就像被人施展了定身術,全都瞪著眼,張著嘴,保持一個表情,房間內的空間就像凝固了。
楊冬青走進門,看了一眼眾人,笑著招呼:“爸,媽,二娘,老爺子,大姐,三姐,二哥……”
最后,楊冬青看向子青:“閨女,爸爸總算是趕上了你的婚禮了!”
“爸!”子青喊了一聲,聲音就哽咽了,激動得眼淚嘩嘩往外流,腦子里卻一片空白。接著她快跑兩步,沖進了楊冬青懷里。
“閨女,祝你新婚快樂!”楊冬青拍了拍子青,送上祝福。
子青松開楊冬青,后退兩步,伸出手:“禮物呢?我結婚,你這個當老爸的不會只口頭祝福吧?”
楊冬青笑著伸手,掛在子青脖子上的吊墜飛到了他的手心:“爸爸把你這些年留的好吃的全都吃掉,這個禮物怎么樣?”
“一言為定!”子青笑了起來。
“一言為定!”楊冬青點頭。
“爸爸,你……還會離開嗎?”
“不會,爸爸以后一直守在你們身邊,永遠!”
其他人看著父女倆,誰都沒有說話。老爺子很想問問楊冬青,有沒有找到終極問題的答案,但卻被唐初雪攔住了,這是子青的婚禮。
接下來婚禮正常舉行,儀式盛大而隆重,當楊冬青以女方家長出現的時候,更是震驚了在場所有人。
特別是那些真神和主宰,他們都知道楊冬青已經超脫,此刻看到他出現,一個個眼睛里都冒出了狂熱的光芒。
而一向成熟穩重的藍翔,在見到楊冬青后,緊張得連話都不敢說了。藍夜看在眼里,心里罵了好幾聲沒出息。
傍晚,婚禮結束,所有真神主宰都沒走,立刻求見楊冬青,誰都想知道終極問題的答案。
但是,他們誰都沒有見到,楊冬青已經離開了……
星辰領后山,花海連綿,姹紫嫣紅。江星辰一家和星辰領高層幾乎全都聚集在山頂。
“小陵,真的沒有答案?”老爺子問楊冬青。得知超脫后會演化宇宙,失去自主意識,所有人都震驚無比,也實在難以置信。
“小陵,你說的虛幻與現實,是什么意思?”唐初雪對楊冬青擺脫演化分離意識更感興趣。
楊冬青笑了笑,說道:“我今天叫大家過來,就是想讓大家看看!”
周子落緊張地抓住了他,怕他再次離去。
楊冬青拍了拍她的手:“我會一直守在你們身邊,不會走的。”
這句話說完,楊冬青輕輕揮手,不見能量波動,也沒有空間扭曲,周圍的一切都變成了虛無。接著的眾人的目光仿佛看到了無限遠,他們的眼睛也越睜越大……
不知過了多久,眾人同時驚醒,彼此對視,都看到了震撼的表情。
“小陵他……到底有沒有超脫?剛才看到的是不是真的?”老爺子大聲問道。
他這一說,大家這才注意到,楊冬青和周子落已經不見了。
唐初雪突然開口:“虛幻,真實,本心……我好像懂了!”
月圖星,昆特蘭的街道上,周子落問楊冬青:“咱們怎么又回來了?這是去哪?”
楊冬青笑道:“去咱們二十歲的時候!”
說話間,周子落看到周圍景物快速變化,她仿佛站在了影像之中。
僅僅一剎那,變化停止了,他們面前出現了湖邊小院,月光和星光正從院子里跑出來。
“這是……”周子落的表情從驚訝變成了喜悅,仿佛回到了少女時代,歡呼一聲,帶著月光和星光跑向湖邊。
楊冬青面帶微笑,跟在后面。朝陽東升,湖面波光粼粼,閃爍著金色光芒。(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