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十一這個時間,周正低眉沉吟半晌,抬頭:“十一之后幾天?”
“還沒有定,要看工作安排,他那些個貨物。”紀朋飛說道。
周正點點頭:“這個時間說緊也很緊啊!”
“是。”
下午周正匯報那事后,幾個首長留在會議室里又再討論了一會,正是周正沒有說到的時間點和方式問題。
方式也許只要通過電視報紙,但時間點這個,大家無法決定。
這有點兒像是一場戰役的總決戰,到底是在什么時候打響第一槍。
匆匆打響,那肯定是不行的,敵人會亂,我們自己也亂。
李一鳴沒交待給周正,那很可能是個考題。
也可能是給點時間大家想明想透。老人們都是那么多場戰役打過來的,心里自然很清楚這一點。
“我們考慮是這樣。”
陳去看了看周正李建國,“之前預報墨西哥地震的事,現在估計已經在民間傳開了,這么壓著消息,其實已經很讓人費解,這種事怎么也得在各大報紙上放幾天,偏偏沒有。
最合理的解釋就是,我們自己也處于危險之中。至于這個危險會在哪里發生,機器壞了測不出來。”
“這個確實是早晚會有。”王真嘆了口氣,看看地圖,“多難興邦。”
陳去微微頷首:“另外就是以往我們國慶都會搞活動,要有一些開支,那么這一次,就有理由省下來,鋪張浪費的事以前反對下面不見得執行,用這個,應該就沒人敢頂風上。”
周正點點頭,看向李建國:“你過來之前那邊招標,過來后才有地震的事,他有沒有說這個的影響?”
李建國搖搖頭:“沒有直接說。但現在采購對象主要是日本,他們東西便宜,然后也可能會再加入別的幾個國家。共同禁運可能性不大,而且一起抬價的可能性也不大。”
“你是從哪方面得出這個結論的?”
“因為天災這個事,誰都有可能得,也許今天是我們,明天就是他們自己,這就像我們給別人份子錢。也是要還的。”
“份子錢?”
“我這個比方可能不太準,其實他說就是現在世界上,還是有些道德準則在的,不管你兩個國家是不是敵對,面對巨大災難的時候都得意思意思,就是表面工作他們都得做。”
眾人微微點頭,那確是實情。
“按著之前說的,那幾家明天就在美國開會了。”
“是的,應該會消弱小鬼子在接下來的價格優勢,對了,他跟我說,小鬼子現在正在產業轉移,如果真的是那么大的板塊碰撞。”
李建國起身,走到地圖前,從日本列島一直點到下面,劃了一個孤線,“這個島鏈是第一被沖擊的。”
李建國這么一說,大家都沉思起來。
“我們的規劃,他們會學嗎?”
“這個...應該不好學,他們的土地都是私人的,政府沒辦法強行規劃。”
“如果說...”王真剛開口。
哈哈哈哈,一陣大笑聲自電視里傳來,眾人同時扭頭,剛才房間氣氛還是緊張,突然就被這么打破了。
“編簍子都編笑了。”王真指著電視也跟著笑道,話間看了李建國一眼。
電視上,是兩個相臨的戰士同時拿了一根長柳條的兩頭往自己的簍子上編,還假裝渾然不知。
班長在檢查時發現的,觀眾也發現了。
“我是跟他們說,氣氛可以活潑一些,就當個小品。這個是戰士們自己想的點子,形容工作里頭會出現的一些狀況。”李建國跟大家解讀了下。
“哦...”
電視上頭,兩個戰士都不愿意把自己已經編進去的柳條抽回出來,都說自己已經編了一部分了,然后一個說我之前幫你做了什么什么,另一個說我也幫你做了什么什么。
班長嚴肅批評兩人,兩人馬上改口,都要讓。
結果另一個人就說那兩個人的工作不是都白做了嗎?
班長就大手一揮:“為了團結,一人一半!”拿剪刀當中給了一刀。
“這個可以。”陳去指了下,“這個有意義,不過當中剪一刀不見得是好辦法。”
“是,一開始就得盯著。他這個班長沒當好。”
“這是第一期,今天看的人肯定學不會,會連放一周。”紀朋飛側身跟周正說道。
周正點點頭:“城里那些電視不一定在看這個。”
“弄得還挺熱鬧,這周編簍子,接下去,弄個打毛衣怎么樣?”王真突然問道。
李建國點點頭,走回桌邊坐下,提筆在本子上記錄:“應該是這個思路,就是衣食住行各方面。”
“教老百姓科學生活,這個意義很大,也正好可以配套我們下面的規劃。”
“對了,我剛才是說,如果這樣,那臺灣那邊應該會很害怕吧?”
“是,但不知道會恐慌到什么程度。”李建國看看大家,有些無奈,“肯定還會有些安排的。”
“但你不知道。”
“嗯,我不知道具體的,總的方向,應該是把人調離出去。”
“哦”
“是了,有一個事,”周正抬了下手,“可能要我們配合。”
“什么?”
“他計劃從印度那邊買牛。”
“買牛?”
“是的,他說印度人不吃牛,牛特別多,可以跟他們買,然后從...”周正起身來到地圖前,指著一個地方,“從這里過來,讓他們自己趕到這里,我們再安排水陸兩種方式運輸。”
“他們那邊是什么牛?奶牛?”
“不是那種,是水牛。”
“水牛....”
“準備買多少?”
“很多,幾百萬頭。”
“一頭多少錢?”
“他說總共要花幾億美元來買,也不光是跟印度,還包括別的一些國家。”
周正退了一步,目光炯炯看著世界地圖,點了點幾處,“美國、澳大利亞、新西蘭、南美的這幾個因為比較遠,比不上印度近。海運過來不是很快。”
“增加肉食儲備,水牛還可以作為勞動力。”
“對了,他說這個錢可能不用單獨準備,我們有一些老化的坦克可以改造成消防坦克,到時跟他們換。”
“我們現在要退的坦克多少?”
“也有上千了。”
周正手里頭小棍輕輕點了幾處:“接下來,他準備把我們周邊上這些爭議地區,都改成貿易區。”
四號營地,李辦。
電視上時不時傳來歡笑聲,梁相跟袁庚心里百轉千回。
一邊注意電視,雖然他們不需要學怎么會編簍子,只要知道,應該怎么做節目,這樣的形式,第一次見。
一邊還偷瞄李一鳴那邊,這小首長兩手開弓,動作令人眼花。
每過一會,就會從邊上冰桶里掏出一條濕毛巾蓋頭臉,一片白汽。
盧平自門外進來,手里捧著一堆資料,輕輕放在李一鳴桌上。
李一鳴手壓著資料,看了眼兩人:“這節目感覺怎么樣?”
“挺好的。”
“很不錯。”
“我們以前也編過簍子,這種確實很科學。”袁庚補了一句。
梁相也點頭:“這簍子不錯,農村用途很廣。就是有點復雜了,不過也不是什么問題,多學幾遍。”
“你們有空也學學,多動手,防止老化。”
李一鳴看著兩人,很平靜地說道,“手不能閑下來,以身作則,你們可能不太相信,但我告訴你們,編一個,能少生一場病,多活一年。”
“真...”
“真的。”李一鳴打量兩人,“生命在于合理的運動,你們聽說過吧?”
兩人點頭,袁庚笑笑:“之前我聽說的是生命在于運動。”
李一鳴也笑了:“那你覺得哪個對呢?”
“加上合理的更好些。”
“是啊,生命如果不合理的運動,早就被自然淘汰了,不合理的運動有個說法,叫作折騰。”
三個干笑嘿嘿嘿。
“所以說我們編口號要科學啊,袁庚同志,你那個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就是錯的。”
“時間怎么是金錢呢?效率也不是生命!我們搞生產,產生的是價值鏈條,終究是為滿足老百姓的需求。
在這個過程里頭,優化組織結構,提升每一個零件的質量,資源的合理配置,產生的一系列價值點,串成了價值鏈。”
李一鳴淡淡看著兩人,“如果說時間是金錢,你們坐在這里這一個小時,生出什么錢了嗎?效率是比做事快慢,我一個人做事效率高,還是帶著你們兩個講解效率高呢?”
盧平笑了笑,一鳴同志訓別人,他喜歡看,聲音不高,卻有種繞耳的感覺,很特別。
袁庚老臉通紅。
梁相也不自在。
“口號是應該有,但首先得正確,再去求簡,追求壓韻,你也不是詩人,對不對,你是管理者。不要編不對的東西,再去追求認同,沒必要,弄得別人很困惑,回頭一糾正你心里還別扭。”
“差不多了。”
李一鳴拿起杯子喝了口水,“你們回去吧,多思考,明天不用過來,事情按著安排做。配給你們的東西帶過去。”
兩人迅速離開,盧平關上門。
回到桌邊輕聲開口:“第一批同志已經待命,等下會跟船過去。”
飛越三十年